有能力护送我去幽州的人。尤其那个穿紫袍的道士,我瞧那件袍子似乎是宫中之物,或许他有意攀附皇家,那就太合适不过了……”
说着作势转身向门口走去,韦训完全慌了神,伸手一探,从背后抓住她腰间蹀躞带,拦住她脚步,可接下来怎么办却一无所知,韦训不敢拖拽她,一动不动在背后站着,两个人一时僵持住了。
“别!别找他们,他们都远不如我……”
韦训听见“辞退”两个字时脸色已经转为惨白,磕磕绊绊说出这句话,嗓子哑了,话音里再无一点儿心高气傲。
宝珠冷漠地回头望了他一眼,重复道:“哪里不如你?我瞧他们人人气色极佳,没一个像你这样脸色还逞强的。”
韦训喉头颤动,硬着头皮说:“哪怕我病了,他们的功夫也不如我。穿紫袍的是老二,他是个追名逐利的阴险家伙,你绝不能将真实身份透露给他;老三就是那个女鬼,你不是最害怕鬼物?况且她脾气差极了,最喜欢阴谋暗算,一天不挑事都难受;老四你已经见过,不但粗鲁无礼,还有许多恶心的癖好,你绝对忍受不了跟他同行;老五人品尚且过得去,可打起架就发狂,根本不顾旁人,回回波及己方,叫他护送只怕是你先吃亏……”
韦训把同门一一数落一遍,宝珠却像是没听见,别过头去盯着大门,漠然道:“我不是江湖中人,不能辨识你们武功高低,我只知道,活人永远要比死人强。任你生前如何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羽翼之下护着的人,也会跟着朝不保夕,流离失所,再没人疼爱保护了。”
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哽咽。韦训顿时心惊,松手放开她腰带,歪头凑到旁边一瞧,见她眼眶已经通红。
他心有所悟,低声说:“你口中那人……不是我吧。”
宝珠深深喘息,把泪忍在眼眶中,好半天才能开腔:“我说的是阿娘。她在世时执掌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住在大明宫中央蓬莱殿,万事顺心合意,我想干什么干什么,从未想过世上有何烦难之事。
可她一朝难产去世,生前的权柄就都消失了。蓬莱殿是中宫的住所,她人没了,我和阿弟就要搬出去,被分到她曾经的情敌政敌手下过活。那时阿兄已经出阁搬进十王宅,再不能帮我一点儿。更别说……”
她红着眼睛,哑声说:“更别说五月我直接被活埋进地宫,倘若娘亲还在世,岂会让我受这许多冤屈?无论是权御六宫,还是武功第一,人死了就全都没了,你知道自己还剩下多久寿命,竟敢这么不顾死活地挥霍?!”
宝珠一口气讲了许多话,甚至提及自己母亲的往事,韦训终于弄懂了她的心意。
她在怜惜他。
早在长安翠微寺时,他内心已经平静接受了死亡。世上哪一天没有成千上万人命丧黄泉横死街头?他自己手上也有许多条人命,早晚要见阎王,没什么特殊。可如今一想到如果没撑到幽州就倒下,把她抛在乱世之中,再度落入无人保护的凄惨境地,竟有种死不能瞑目的惶恐惊惧之感。
庞良骥的人情债要还,她也需要好好照顾,一对多的架容易打,一对多的保护人却是千难万难。
韦训不敢再瞒,低声说:“我的病是许多年前就有了,也找过许多名医,治与不治,一直没什么起色,活不到龟年鹤寿那么久,但所剩时间足够送你去幽州。”
他攥紧拳头,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我确实是他们当中最好的,你……你不要再聘旁人了。”
打量他那副不知所措的神情,过了半晌,宝珠才点了点头,答应不提辞退之事了。她虽忍住泪保住了妆容,嗓子却也哑了,韦训将桌上杯子仔细擦过两遍,给她倒了杯水润喉。
宝珠两口饮下,恼怒地道:“怎么是冷水?我昨天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