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巨响乍起的瞬间,霍七郎已飞身冲到韶王身前抵挡,顺势一掀,便将其面前矮桌翻倒,权作临时护盾。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瞠目结舌,全然不知缘何会发出如此骇人巨响。有的狼狈惊倒,有的瑟缩颤抖。混乱之中,伶人尖叫奔逃,武将们抽刀而起,高声呼喊属下,场中杯盘狼藉,酒液四溅横流,混乱不堪。
电光石火之间,霍七郎迅速将场中众人动向扫视一遍,断定异响源自中央那头整牛,她抵住桌案,滑步向前,大开大合挥刀而出,一招斜劈,将那头牛连带矮桌整齐斩作两段。
牛身内部被掏去内脏,是个空腔。霍七郎定睛细瞧,只见腔内竖着几根铜管,其中两根正在往外冒着滚滚黑烟,另有引线嘶嘶作响。她毫不迟疑,疾步上前将引线踩灭,余下几根铜管遂消声沉寂。
待镇定下来仔细观察,霍七郎几乎失笑。这种铜管装置她见过不少次,倘若正常点燃引线,理应能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绚烂烟花,老五“执火力士”罗头陀便以贩卖此物为生,残阳院的师门召集令亦是同一种东西。
正如老四邱任改行去贩卖药材,烟花生意相较漫山遍野寻找无人守护的大墓,着实轻松许多,长安诸多有钱且爱炫耀的富豪竞相购置。
只不过火药成分易燃,极难掌控,玩得好便是火树银花,美轮美奂;玩砸了不是瞎眼豁鼻,就是断手断脚。罗头陀自身亦常受其害,落得一身狰狞可怖的烧疤。
这牛身内的烟花,想必是故意安置其中,用引线定时点燃,本欲为晚宴增光添彩,不知是因为刘昆的祝酒词太过冗长拖沓,又或是牛身内空间逼仄,竟致闷炸腔了。
想明其中详情,霍七郎悬着的心方才落下,随即利落地收刀入鞘,回到韶王身边。徐来与李成荫此时已回过神来,将李元瑛护在身后,抵靠在墙边,康思默那厮则脚底抹油,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霍七郎见李元瑛竭力压抑着惊愕之色,心中庆幸没把美人吓出个好歹来,语气轻松地对自己人道:“没事了。”
刘昆此时也缓过神来,这道“银河照夜牛”是他提前数月,专程派人从洛阳请来的厨师精心烹制,本欲一鸣惊人,岂料意外横生,惊艳化作惊悚。无论是火药抑或烟花,游牧的胡人和边疆质朴将领哪里见识过这种花哨东西,以为是地震或是要开战了。
晚宴毁于一旦,刘昆怒不可遏,为了安抚邻国使臣,即刻命手下将那几个厨子连同仆役绑来,不由分说,当作刺客在堂前悉数砍了脑袋。
当巨变发生,余人惊惶失措之际,唯独韶王身边的那名侍卫镇定自若,护卫主上、斩牛灭火,一气呵成,令人印象深刻。仆人们前来收拾残局时,惊觉不仅牛身断裂,那足足三指厚的大铜盘竟同时被齐齐斩作两半,断面光滑平整。
在场众将领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勇武士,却从未见过此等高手,不仅刀法精湛,臂力更超乎常人,心下愈发惊诧。众人心中皆暗自思忖:倘若这是一匹披挂铁甲马铠的战马,定然妥妥地同样被一刀两断,更莫论骑马之人了。
再看那名侍卫,除宽肩窄腰、身材颀长以外,相貌平平无奇,佩刀也没什么特殊的,立于韶王身侧,泯然众人矣。
众人不禁忆起数十年前的盛唐名将李嗣业,他以勇猛过人著称,陌刀之下败将无数。刘昆仔细查验过烤牛和铜盘,不禁赞叹道:“曾听人言‘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我原以为是史官夸大其词,没想到世上竟真有如此猛士。”
这种场合,身为主上的韶王理当回应几句谦逊之词,但李元瑛却缄口不言,竟是默认了。
刘昆见除那名侍卫之外,还有个面容一模一样的兄弟站在韶王身侧,顿生爱才之意,出言道:“大王既然拥有两名高手,不知能否割爱,分予我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