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舱室内,姜见明黑漆漆的眼眸失焦涣散着,卧在甲板上一阵阵发抖。他烧得浑身软绵,模糊间只觉得冷,身子随着不时的抽气而轻颤。

喉咙像被烤过了一样,大量失血与高烧不退完全能够让人重度脱水。

恶心与干渴的感觉反复折磨着神经,他意识昏聩,低低呢喃,“水……”

外面巡逻的晶体教众并没有理会,只有队长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小屏幕。

那是生命体征数据的监测仪器。上面的数字与波形正在微弱地跳动,象征着囚犯如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上面的吩咐,不能让这个人死,但暂时也不能让其“活”过来。

所以他们严格把控这个标准,就让这位帝国来的年轻军官保持这种半死不活、吊着最后一口气的状态才安心。

而且,据说这个残人类诡计多端,谁知道这人现在的这副模样是真的还是装的?

考虑到残人类天生的柔弱体质与脆弱精神,应当是真的。

但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那还是盯着生命体征数据,用理性的数字说话最稳妥了。

姜见明沙哑地咳嗽两声,昏沉沉闭了闭眼。他抬起发抖的手指,握着胸前的那件小小的项链。

……不是项链,是戒指。

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舱室内,高烧虚脱的残人类依旧在不停地失水。冷汗打湿了衣衫又干,然后再被打湿。

他合拢着眼,干裂的唇瓣间吐出的气息渐渐微弱。

昏暗之中,不知哪一刻,忽的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声音。

“喂。”

那个少年的声音嬉笑着,在血腥气息弥漫的黑暗中反而显得很寒冷:“我看他都快死了嘛,怎么回事啊?”

“这个人送过我一颗子弹,我还没好好儿的和他算算账呢。你们家大主教阁下都答应把人留给我玩儿了,好啊,原来是就剩一口气给我啊?”

巡逻队长硬邦邦地说话:“少团长阁下,他是晶体教重要的战俘,我们会严谨观察他的生命体征……”

少年暴躁地打断道:“呸,放屁吧,他可是个残人类!说不定前一刻你们觉得他要死,下一刻人就咽气了呢?”

外面的争执似乎持续了小片刻,监测仪器上的数字持续无声地跌落,体温倒是已经升高到了四十一度。

巡逻队长又看了看舱室内,关了电网,从旁边的推车上拿起针剂与输液的器材走进来。

他们开了灯,捞起里面那位囚犯滚烫的身体,立刻皱了皱眉。

这位帝国的军官确实已经快不行了,双眼紧闭,意识全无,居然都不怎么喘气了,似乎状态比他们观察数据推断得要差得多。

队长连忙招呼手下给他扎了两针不知道什么药,又叫人给他喂了一点葡萄糖水。

年轻军官咽不下去,被捻开了唇瓣也只是无力地微张着嘴,最后一碗水几乎都沿着惨白的脖颈流下来,淋湿了衣衫。

最后还是扎针输了药液进去。

本应很好地控制在吊命的程度,但巡逻队长想了想,看在这个残人类已然濒死的份上,比吊命再多输了一点点给他。

更多就没有了。二十分钟的输液后,晶体教们从舱室间走出,关灯关门,恢复了电流网。

……恢复了寂静的黑暗中,姜见明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发丝凌乱地伏在地上,低低地喘着。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咽喉里传来嘶嗬的呼吸声,因高烧而灼烫的气息发着抖。

真是要命,他昏沉中在内心暗自苦笑,这种事……以后还真是不能多干了……

事实上,从苏第一次用真晶刺穿他却绕过了咽喉、用晶骨折磨他却没有捅穿重要器官时,姜见明就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