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溪跟着他思绪走:“……你十八岁干的叛逆事,居然是出柜。”
姬玦:“嗯,千金楼你对我的误解也很大,南诏密林,我见你第一眼,是想杀你的。”
姬玦实在是不熟练剖析自己,所以他干脆摇摇头,说:“我哪怕在现代,突然失去一切,也不会遗憾太久。你会看到我的痛苦,是因为五蕴炽盛时我爱你太绝望了。”
“而且,你真的来到这里,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吗?”
或许爱一个人,会在意他的喜怒哀乐,远远超过自己。
姬玦无声地吻去施溪的眼泪。叹息着,一条一条告诉他。
“你在高唐塔内诞生,卫姜日日夜夜坐云端,等你出生成为盘中餐。”
“十月怀胎成了你和你母亲的厮杀。你降临的那一夜,被银簪彻底穿刺心脏,那个伤口,每次云歌下雨都会发疼。”
“你被惠夫人救下,沿着江水到琅琊。可是很快又失踪,一路懵懵懂懂到南诏。”
姬玦笑说:“抱歉,我实在不能说,你南诏遇到我是幸运,毕竟我那个时候……”
可施溪答:“是幸运。”
姬玦颔首:“好,是幸运。施溪,你在千金楼或许有一段快乐的时光,可烛龙出世的时候,才修炼不到一年的你,就背负那么多人的生命,在雨中,被万人所指。还被我牵累,遇上了东君和湘夫人。”
他从来都不觉得施溪在这里得到的多,只是施溪太容易原谅人,又太容易只发现善良的一面。于是那么多的苦楚,于他而言,留不下半分记忆。
可姬玦记下了他的每一步,在这个异世跌跌撞撞的每一步。
姬玦说:“我从来没觉得你弱小过。”
“机关城的那六年,修至道墨四阶,该多么刻苦,日日夜夜,从无休止。”
“后面,为了修复【千金】前往云歌,又卷入杜圣清的阴谋里。你在云歌从接触废帝一事开始,就频频遇上不该遇上的人。诸子百家的圣者,你遇了个遍。”
“帝陵棺开,你更是从杜圣清手中抢夺下一半的天子杵。”
姬玦凝视他:“我要是不曾爱上你的话,你会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璇清殿的追杀令,从你逃离南诏起,就会永远落在你身上,逼至天涯海角。”
他想了想,说:“你会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
施溪愣了许久,才一下子笑出声,他说:“太荒谬了。”原来是他一直活在千金楼,才那么痛苦。他活在过去的无能为力里,只记住了徐平乐的脆弱。
姬玦说:“你确实该多笑笑。”哭起来真是太令人头痛了。
“你离开云歌后,前往鹊都,就遇上二十年的荒灾,迎敌濒死的【扶桑】。”
姬玦对他一笑,说。
“旅行家,你救了万万人。”
姬玦说:“沧瀛洲的海底,你更是刚破道圣,就能打败有婴传承,还是双圣之躯的姬珠。”
“施溪,你怎么会觉得你能给我的太少呢。”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姬玦皱眉:“我破【司命境】后,跟你【化械期】的状态差不多,但情绪要求更严格一点。过喜过怒,都会星轨逆转,所以开不开心不明显。”
姬玦想到今晚,评价:“不过,你惹我生气,倒是挺明显的。”
施溪落泪确实就和小溪一样,可他此刻,险些走火入魔的苦痛不再有。他只是觉得荒唐,原来竟然是自己,一直固执地把姬玦当成过去的他,固执地记住他的脆弱,却忘了他当年,他离开婴宁峰时,多么决绝。
他听姬玦说起自己的旅途,听他说“旅行家,你救了万万人 ”时,终于明白,原来爱就是永远觉得亏欠心疼。他记都记不起这些事,可姬玦从高唐塔一条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