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烛龙】共鸣后,施溪彻底知晓了它的头,身,尾,翼。
而后,精准无误地,将构成它身体的每一个机关部分,从偌大的城楼中抽了出来
它们非常零散。
一些是窗户的棂,一些是房屋的粱。
一些是回廊的长柱,一些是破败的门槛。
一片瓦,一节楼梯,都有可能是【烛龙】原身的一部分。
静止的时间里,唯有这些古旧的木机关,褪去表面的青黑色,从废墟中浮起,一点一点升空。
施溪安安静静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现在的样子记清楚。
徐平乐的灵气还在他身体内,阴阳家圣者的五行,过于强势,几乎是完全操控了他的身体。
在六州这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事,只是两个人都不曾在意。
施溪是不知情。
而徐平乐是知情,但也知道没什么意义了。
……你不让我看,却看我看的那么久吗?徐平乐有些想笑,弯了下唇角,在施溪的目光注视下,心软得不像话。
但他还是缓慢地松开了施溪的手。
其实应该说一句告别的话的。
可他是强行恢复的修为,身体每一处都如凌迟般的痛,最痛的是心脏位置,或许再多待一会儿,可能就真的走不掉了。
于是徐平乐什么都没说,他抬手将施溪眼睫上的最后一滴眼泪擦去,便站起身来。
“少主……”兰芷见这一幕,话都说不出。
七杀比她更错愕震惊。
他是常年在婴宁峰的人,见过姬玦很多面。
世人说少主阴晴不定,可你只要在观星台下真见过他一眼,就会知道,殿下连喜怒都少有。
“少主……”七杀声音惊恐恭敬。
“少主。”他身后的阴阳家弟子同样齐齐颤声,语气中有了些许畏惧。
他们跪在地上很久了,可是姬玦好像没看到。每个人都紧绷身躯,不敢向上看。
视线惶惶下垂,只能看到雪白的衣袂掠过废墟。
徐平乐太久没有戴这个耳饰了,他抬手,稳了下绯魄里暴虐的力量。
雨停,云散,天也刚好快亮了。
“走吧。”他清晰平静说。
没有对众人下任何命令,态度却鲜明。七杀本就是尊于婴宁峰,马上绷直身体,毕恭毕敬应了“是”。
兰芷咬唇,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姬玦的视线落过来,她又愕然闭上嘴。只能勉强地垂头,也颤着应了声,“是,殿下”。
拂晓的霞光,照亮遍地疮痍。这一夜眼泪,鲜血,污秽,肮脏,沉积于地。
谁都没想过,会这样获救。
……救他们的居然是婴宁峰的少主。
姬玦从出生开始,便和天地异象有着至深的牵连。在六州关于他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见到本人的时候。众人只是恍惚间发现,原来,那些传说都没错,但又都没对。
“少主,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七杀犹豫很久,还是小心翼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您怎么会在千金楼呢?
姬玦转弄完绯魄,放下手指。他头发一下子长太长,有些许不习惯,闻言只是平静笑笑,答:“就当我婴宁峰呆腻了,想换个地方破圣吧。”
“好。”七杀长老肃然,不再多问,收了混沌星盘。
兰芷恨恨不休地回头看了眼千金楼众人,却也不敢在姬玦面前造次什么。那枚璇花玉坠,是【婴】的信物,是阴阳家最至高无上的权柄。她深呼吸,挥了下手。
那些凝固空中未散的雨,在日出的第一抹光里,彻底湮没。前一刻,还高高在上围剿他们的阴阳家众人,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