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施溪耳边,也听到了奇异的哭声。
呜呜咽咽,似痛苦,似哀鸣。
他本以为对抗【日升】,必死无疑。可他走入光柱,却突然清晰感知到两股力量在撕扯。
一内敛,一霸道,一沉沦,一上升。
两股力量在扶桑体内拉扯,于是让这轮太阳表面的风暴也变幻莫测!
……这是什么?
施溪愕然,睁开眼,他情绪都还没收拾干净,眼中依稀带泪,甚至来不及去想现代的惊鸿一眼,下一秒,施溪转身,敏锐嗅到了一股非常玄妙的气息。
他亲历过纳兰诗的蜃境,懂得这种燥热,是楼兰……是楼兰的气息。
他原先治愈扶桑根的那颗楼兰遗珠。樾咯
它已经完全被扶桑吸收净化,可它的存在,为施溪捕捉到了一些往事。
让他听到了,那百万、千万人的哭声。
施溪猛地清醒过来。
他在上万高温的白光里往前游,看到已经奄奄一息、濒死的神农后,施溪咬牙,爬过去,摇晃神农的身体。
神农的手和脚都已经化作白骨,他睁眼,见施溪,说不出话,只用眼神无声询问。
施溪心提到嗓子眼,维持冷静,快速说:“有人,这里面有人。”
神农静静看他。
施溪言简意赅说:“我听到了哭声。”
他听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故事。
神农问他,世人在他眼中是什么,是乱世里脸谱化的蝼蚁吗。
遇到劫难,就哭就叫,被人救了,就跪在地上感激零涕。
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见证救世主的风光无限,传颂他的功德,然后夸一句“光风霁月”。是这样吗?
可他们并不是共用同一张脸,也不是没有脸……
神农:“哭声……”
施溪:“对,哭声。这二十年,被扶桑吸食尽生命力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这里。”
二十年鹊江沿岸颗粒无收,赵国赤地千里,连硕鼠都选择逃亡。
死去的人有多少,几百万,还是几千万。
有几千万了吧……
毕竟保持扶桑二十年的生机,就需要那么多条人命。
神农颤抖地抬起手。
他吹灭了最后一只被握在手中的萤火虫。
“施溪,”神农脸皮抖动,露出一个笑来,他说:“或许你还能活着出去。撑着吧,看看我猜想的对不对。”
施溪咬牙,他开始运用毕生修为,来对抗升起的火球。高温炙烤着皮肤,汗水还未落地,直接蒸发。
天权没有跟着进光柱,他还没那么大义凛然,用自己的痛苦去延缓杀机。反正都是死,徒劳这些做什么。
他蹲在外面,把玩着他的红鱼玉佩,突然眼前什么白色的东西闪过,他愣住,直起身。
这是什么。
那些腐草化成的萤火,吸食了宗政璇的血液。它们彻底烟消云散时,宗政璇在外面,突然僵住,心神一动。
神农院一片愁云惨淡,每个人的表情都沉痛哀伤。
宗政帝后、宗政时,也在众人的反应里,后知后觉鹊都要发生什么,脸色惨白,苍白如纸。
窦老沉默地捂住眼睛,欧阳长老一言不发。
情绪最暴躁的是,为了稷下来鹊都商议选址的几位来使。
他们本身就是术士,不像凡人那么好糊弄,想要逃,发现逃无可逃后,几乎是目眦欲裂地去质问,神农院要一个解决办法。可神农院的人只有沉默。
宫里宫外的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颤动,也体会到了那愈来愈尽的高温,好像一场野火,要破土而出,拔地几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