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都懵了,半天才回神,恍惚说:“婴宁峰,漂亮的吧……”

施溪问:“它作为天下第一峰,山顶真的没雪吗。”

天权一头雾水,僵硬答:“……没有雪,婴宁峰上连四季节气都没有。”

施溪笑了下。原来你没骗我啊。

天权第一次体会束手无措的感觉,努力回到正题:“你真感兴趣的话,不如亲自去看一眼。”

施溪摇头。“不了。”

天权:“为什么?”

施溪说:“缘分未到。”

他把千金小狗抱在怀里,黑发落于身后,脸色苍白透明。

少了那种野兽狩猎般的危险后,施溪本人是很安静的。

天权看他半天,得出结论说:“施溪,你在六州真是个奇怪的人。”

施溪抬头,灰瞳冰冷,笑了笑:“或许,我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六州呢。”

天权:“为什么说六州不正常,因为鹊都让你见了许多人间疾苦吗。”

施溪:“可能吧。”

天权恍然大悟说:“我终于知道你奇怪在哪里了,施溪,你从未没分清过,自己是人还是术士。”

施溪皱眉:“这二者有区别吗。”

天权道:“没区别。”

施溪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

天权说:“你既然是墨家【非乐境】的机关师,那你肯定听说过一句话吧‘造物无情,但造物主有’。虽然鎏京现在罪恶丛生,但所有人都得承认,它依然有无尽希望。”

“施溪,术士与人,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关系。甚至,正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许多人才能安居乐业。”

施溪感到荒唐:“安居乐业?你是指云歌被灭城后,仓皇而逃的百万民众。还是指鎏京贵族掌握一切造物工具后,百姓连田地都无法耕种,靠乞讨为生。”

天权被怼的没话说了。

施溪稍微敛了下情绪。

“天权星使,杜圣清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跟我说成神的道路,从来没有坦途。我想也是的。”

“术士既然从天地间获取力量,就注定要剥削一些东西。”施溪垂眸,静静说:“或许有一天,我也会为了破阶,杀很多无辜的人。那么,不如从最开始,把这一段路当成不相干的旅途。”

天权有些错愕。他不是被施溪说服,而是惊讶,施溪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才会对普通人抱有这样的悲悯之心。

阴阳家的功法,早就不分善恶,习惯杀戮。

所以天权只说:“为什么我感觉,真遇到那种需要屠杀才能破阶的情况,你会放弃。”

施溪摇头:“不,我不会。”

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成神。

哪怕满手鲜血也要成神,否则杀不掉杜圣清,乱世里死的人会更多。尤其这还是,他亲手缔造的乱世。

天权哑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很多在他们眼中很司空见惯的东西,对施溪来说,都无法接受,所以他才一直在痛苦和矛盾里挣扎。

他是没想到,家主会选择这样一位夫人。

……是的,夫人。

施溪简单以为阴阳家家主的贴身耳饰,是可以随手赠送的装饰品。

完全不知,这诞生于禁地绯魄里的玉坠,是婴宁峰主人最直白的权力象征。除家主外,这世上只有第二个人可以拥有,那就是他的道侣。

我吗,算是一个你们家主以前的朋友吧。

……朋友?

你手中的玉坠里就有家主的心头血,玉碎堪比神器杀机。

这样的关系,你说是朋友吗。

天权很多想说的话,都默默吞回喉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