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宁侯府久留了。风吹落桌上灯花,施溪转头看向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又作罢。施溪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一拍脑袋,冷静下来。

“别想了。”

他紧绷了好久的背脊终于放松,趴在桌上,墨发流泻,盯着橘黄色的火苗,眼神出神,开始去复盘楼兰的事。

他第一次接触纳兰诗,是罗焕生递来的小册子。

滚烫的字迹,让人指尖一触好像就置身那片炙热沙海里。是那个被困在黑暗楼阁,趴在窗边,看了三千天太阳的少女。他现在都还记得,册子的最后一段话。

那段荒漠的爱情,被用细细的小楷娓娓道来。

【我曾问过母亲,她是怎么和父亲相识的。

而她弯下身抱起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只记起:那一晚大漠的风格外大,把驼铃声传得很远,还吹落了她粘很久的花钿。】

【大抵天下所有与爱人奔逃的少女都是这样的吧。

终有一日,年岁渐长,连他年轻的容颜都忘却,却依然会记得那晚对镜上妆时的忐忑,和相见时破泪的笑。

耳膜轰鸣,呼吸颤抖,心跳声跃到嗓子眼。一下一下,与大漠的风中驼铃一起,在命运里悠长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