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梯上,简洵忍不住回头看他,就听见他哽咽着又说了声“好”。
“好”什么呢?一个“好”字能表示的意思可太多了,“好”去相亲吗?好啊,陆珩只管去,只管去抱别人……简洵盯着陆珩的脸,一瞬脑内闪过各种陆珩与他人生活画面,紧抿着唇转身上楼。
陆珩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卧室,隔着泪,世界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他不知在楼梯拐角站立许久,才提线木偶般挪动腿脚下楼,上车平复心绪。
而进入卧室的简洵,先是怔怔坐在床边看了女儿一会儿,而后觉冬日夕阳刺眼,眼眶都被晒热了,往飘窗走去拉窗帘。
只一眼,他就看见陆珩停在店外楼下的车。
天很快就要黑了,他怎么还不走?还不去找别人?谁要他守在这里?
简洵恨不得陆珩马上就滚,离开他的视线……黑色车身在他视野里渐渐模糊起来,夕阳汇聚的热意开始从他眼角滚落,“歘”的一声,他把窗帘悉数拉尽。
67
夕阳西下,冬日的太阳完全堕入地平线下方时,待在车内的陆珩终于平复心绪,恢复些许往时的冷静。
透过挡风玻璃,他看着左右临街商铺纷纷亮灯,脸向车后视镜,看清镜内自己狼狈的脸。
深吸口气,他忍不住下车,向蛋糕店二楼看去,一眼见俩卧室都黑着,皱起眉往前几步,往店里看简洵也不在店内柜台后。
大人吵架归吵架,不关小孩的事,茵茵他总得接。心里想着这些,他推开蛋糕店的门,穿过店内侧边小门,往店二楼走。
太阳一落山,又没开灯,楼梯间里显示十分昏暗,他摸索着打开灯,一步几级,很快就进了卧室,见茵茵在婴儿床里甜甜睡着,情不自禁翘高唇角,扫视房间发现不见老婆后,唇边笑意又隐下去,走出卧室。
楼上就两个房间,简洵不在左边这个大卧室,自然就在右边的小卧室。他越近右边卧室的门,脚步越轻,手握在门把上许久许久,才拧动走了进去。
小卧室里,简洵正把自己埋在床上被中,哭腔再压抑,也总有几声漏出喉口,听见开门声,抱着被子坐起来,泪眼辨出是陆珩后,想也没想,抓了床上枕头扔过去,“你滚呜呜……”
他一出声,哭腔再藏不住,陆珩开门进来时心里本就有猜测,如今确认,慌得汗立马从背脊下来,在灌入卧室的呼呼风声中,借着窗外模糊天光,上床抱住简洵,又心疼又低声下气,“老婆,你怎么还哭了,我我……都是我的错。”
从来他就很受简洵眼泪的治,抱了人听见老婆近在耳边的呜咽,六神无主结结巴巴,最后又是道歉“对不起”。
谁要他道歉了?谁稀罕?被他圈着的简洵推着他,连哽带咽,“上次吵架,你说的没错,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恨你的时刻无比多。”
“高中的时候你凭什么欺负我?我什么都没有惹你,你为什么就欺负我?高考完你为什么要失联,我问你!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失联……”简洵在他怀里,在他耳畔,一度歇斯底里,最终泣不成声,想起与李霖的六年,失去全身力气般,趴在他肩头轻声呢喃,“重逢之后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为什么要亲口说‘恨我’?”
“你不是恨我的吗?你为什么要变?我也恨你,陆珩,我恨死你了。”
他越呢喃,声音越轻,最后几乎成为房间里的一声叹息。
陆珩情愿简洵是歇斯底里的骂他,都好过是此刻这般轻飘飘的叹息,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他抖着手一点点蹭去简洵腮上眼泪,无比惶恐地轻轻叫了声,“老婆,你不要这样,我……”他声音也跟着手抖起来,语不成调。
他在害怕?他竟然也会如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