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陈主管的电话，是半个小时后，他还没下公交，恰逢上车人多，捂着听筒，“喂，你好。”

“是简洵吗？你这边通过初面了，后天上午九点二面，你看你方便过来吗？”

简洵清晰地看见自己映在车窗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明人不在面前，却还是点了头，“有时间，方便的。”

“那好，到时候请带上纸质简历过来哦。”别人的电话都是人事打，陈主管有了车上一出，亲自给简洵打的电话，声音不可谓不亲和。

“好的好的。”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简洵这边却维持了接电话的动作很久，才回神放下手机，看清窗玻璃上自己的笑脸。

为了省钱，他没舍得打的，坐公交要一个小时，本来他觉得这车程好长好长，挂断电话后竟不觉得了，看着车窗外的阳光树影，觉得阳光很漂亮，树影像幅画。

下了公交，公交站附近有便利店，他太高兴了，买了根冰淇淋边吃边往家走，奶油甜甜的窝在他舌尖里。

老小区车位规划差，到处拥挤，老树爬满了寄生藤枝叶一副蔫蔫，丛丛九里香缺乏打理更是稀疏，斑秃似的露出丛下泥地。

简洵在楼下吃完冰淇淋，没电梯走的楼梯上楼，在302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入眼是一片狼藉的客厅，颜色暗沉的拖鞋东西一只，茶几上吃剩的西瓜皮，地上的烟灰烟头……简洵忍不住去开露台的门，有风进来，室内闷滞的空气轻了许多，围绕着西瓜皮纷飞的黑色小虫被风吹散，复又聚拢。

李霖趿着拖鞋从房间出来，软拖鞋湿后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嘎吱”声。他光着上身，黑黄前胸后背都是睡痕，挠挠耳朵，像是没看见简洵，径直开门拿了外卖，坐上餐椅，屁股搭上椅面不算，脚也得搭上一只，哼着歌开外卖。

一阵“咔咔”外卖盒子打开声后，响起了他的吧唧嘴声。

全程他没有丝毫眼神落在简洵身上，简洵也已习惯，绕开地上各种东西，进另一个小房间前，轻声向他说，“我去面试了。”

李霖眼皮不曾抬，嗦了嗦筷子头，给自己夹了筷茄子。

简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进了房间。

他门一关，李霖才轻“嘁”了声，牙齿被肉丝塞住，用舌尖剔出道轻蔑脆响。

这半年多，简洵去面试过多少趟了？有一趟成的吗？这趟估计也是没戏，说不说都一样。

2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五月八号这天，向荣起得比平时早，八点半多到的酒店，手上拎着三杯咖啡。

他估摸着陆珩还没醒，直接进了面试办公室的隔壁，打算等差不多轮到简洵，他再上套房叫陆珩，谁知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陆珩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无视他惊讶的表情，陆珩拿了咖啡，早起太困，一口气喝掉半杯，靠椅假寐。

向荣看他这幅样子正要笑，陈主管敲敲门进来跟他们打招呼，与陆珩的没睡饱相比，他显得精气神十足，笑眉笑眼的。

向荣把手中咖啡递过去，“呐，你的，陈主管。”

“哦哟，我也有，这是沾陆总的光了。”他笑得愈发不见眼睛。

向荣余光见陆珩不着痕迹皱了皱眉，知道他是嫌陈主管吵，寒暄两句替他把人请了出去，拿了平板。

“现在离九点还有十几分钟，简先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看点东西打发时间？”

陆珩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

“吴总监上次开会才说，他非常看好的俩小男生上了档选秀综艺，让你抽空看看怎么样。”

赌厅作为目前陆家明面上最赚钱的所在，陆珩本应直接管理，他却不肯，自己捣鼓了家娱乐公司，凭陆家在当地的影响，也算做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