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些许泪意,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让人硬不下心肠来不管不问。
楚星漠勒住缰绳,让马停住。
他把手轻轻搭在苏恒的肩上,那肩膀却是惹人心怜的瘦弱,细细颤抖着。他温声劝着苏恒:“苏公子,你莫要听信沈翳胡说,他一向口无遮拦,当然,不用你包涵,确实是他说错话。只是你千万不要当真,你的修为基础很牢固,宗法灵息更是自成一派,假以时日必定有所作为,不比任何人差。还有,你私人之事,别人何以置喙?且放宽心绪,不要被一些无谓的闲言碎语乱了道心。”
苏恒听见了楚星漠的话,在他的手搭上他肩膀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种想要软弱地躲进他怀里哭泣的冲动,更是在心里对自己不耻。可无法否认,他这些年虽通过无数人的吹捧,但他从来没有半分欢喜,只有今日楚星漠的话,让他多年以来一直沉沉压抑着的心情,忽然拨云见日地瞧见了一缕微光。
楚星漠,实在是太温柔的一个人。苏恒心想。
宫墨言原本就见苏恒神色不对,虽然没有听见沈翳说了什么,却也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他驱马赶了过来,凑近了才看清苏恒湿润的眼角,又看见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没有止歇的意思,大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病情又严重了?怎么咳嗽得如此厉害?”
沈翳神情微变,却没有说话。
宫墨言顾不上责问沈翳,握住苏恒纤细的手指,那指尖犹如井水沁过一般冰凉。他关心过度,完全乱了阵脚,慌乱无措地问:“苏……苏祁给你的药呢?哥哥,你还留着吗?”
苏恒摆摆手,继续咳着。楚星漠给苏恒顺着背,宫墨言举着水囊送到苏恒嘴边,试图让苏恒喝下一些润润喉咙。苏恒想起沈翳说他与宫墨言在一起时屈居人下承欢,自甘下贱,心里烦躁莫名,伸手挥开宫墨言的手,水囊打翻在地,清水汩汩流出。宫墨言一怔,但还是握紧了苏恒的手指,手心里沁出热汗来。
楚星漠见此,暗叹一声,取下自己的水囊给苏恒。苏恒略略止住咳意,就着楚星漠的手抿了一小口,清凉的液体划过痛涩的喉咙,苏恒这才放下一直掩着唇的衣袖,面色苍白秀致,带着潮红之色,像是绽放到极致的海棠。绮丽之色不减,又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风情。
苏恒低声对楚星漠道谢。
宫墨言双目有些锐利地盯住楚星漠,若有所思。
宋蔺并没有停下来观看这一出闹剧,独自骑着马走了很远,一身出尘白衣,清冷而不沾凡尘。苏恒遥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宋蔺从来没有变过,倒是他,因为情蛊而多了一些莫须有的感情,竟然与男人开始纠缠不清起来。他昨夜和宫墨言,一时意乱情迷,他是想借着宫墨言忘了些什么,同样地,也想证明一些什么,正如那夜在无道崖他引诱宋蔺。可那又有什么用?除了让他变得更脏。宋蔺说话虽然难听,但终究没有说错。
和沈翳、和宫墨言,苏恒有些困惑,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被苏盛在床笫之间调教了这许久,他就再也离不开男人了吗?
苏恒心情不好,从来也不会让旁人好过,他惯会伤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于是冷冷盯住宫墨言,在宫墨言想要开口询问他病情之前,一字一句道:“滚,你算是什么东西?想伺候我,你也配?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宫墨言面上顿时血色尽褪,比苏恒的脸色还要难看许多。他徒劳地想要抓紧苏恒的手指,但苏恒还是毫不留情地抽开了手,宫墨言如坠冰窟,简直不敢相信苏恒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比起今日清晨说的“你把昨夜的事忘了吧”,此刻苏恒说的话,更加没有转圜余地。宫墨言勉强开口:“哥哥……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不要……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