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冰凉的碗沿就抵在唇边，他只好顺势喝了一口药，滚烫的温度顿时把舌尖烫了一个小水泡。苏恒呜咽了一声，下意识把碗推开，苏祁正欣慰他肯喝药，哪里料到这一出，刚熬好的汤药哗啦浇了他一身，碗磕到地砖上，还在滴溜溜地转，声音清脆得刺耳。

楚星漠忍不住劝道：“阿恒……苏恒，不要和你弟弟置气了。”

苏恒被烫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汽，唇瓣鲜红，舌尖也疼得直抽气，听见楚星漠此言，不可置信道：“你说我做什么？是他故意害我，熬的药那么烫还往我嘴里灌，谁知道那个小杂种存着什么心？”

楚星漠将信将疑，他不是不愿信苏恒，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恒今晚确实一直在无理取闹：“你生我的气，没必要迁怒旁人。”

方才他就这么说过一次苏恒，当时是怪苏恒迁怒月临，现在连苏祁的事他都管上了，霎时间，满腹心酸委屈都涌上了苏恒的心头，他浑身发颤，眼睛通红地瞪着楚星漠：“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堪？我承认我脾气恶劣，心肠狠毒，但算计人的那些伎俩，我从来都没用在你身上！你还挑剔我……”

苏恒说着，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像吞了刀刃，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星漠想上前，却被苏祁抢了先，一下一下地扶着苏恒清瘦的脊背。苏祁皱眉道：“楚星漠，你又气他？他还是个病人。适才本就是我不注意，药还滚烫就端给他喝，他被烫到舌头了才不小心打翻药碗的。”

苏恒强撑着支离的病骨，冷哼一声：“我就是故意打翻的，又能怎么样？”

楚星漠里外不是人，面露懊悔之色，刚想和苏恒解释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苏祁就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扶他回房。”

推开房门，宋蔺还坐在房里，好像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一下，见到苏恒被扶回来，也不做声，更不上前帮忙。苏祁帮苏恒脱了鞋袜，又散了他的发，发丝里蓬着些热意，湿漉漉地黏在肩颈处，苏祁耐心地把他的乌发都拢到了一边，省得贴在身上难受。

手却突然被攥住，苏恒的长睫半掩住眼珠，喘息有些费力，道：“你们都走，别管我。”

宋蔺也听到了这话，但他还是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个木胎泥塑。

苏祁反手扣住苏恒的掌心，摸到他高热的温度，忧心更甚：“你今天到底去了哪，若不是在极寒之地受了凉，怎么会病成这样？以后别这么糟践自己身体，有什么事你就找我替你去办。之前不是利用过我很多次吗，现在倒是改好了，不肯麻烦我。”

苏恒只呜咽了几句，听不清在说什么，模样招人得很。

苏祁情不自禁低头，怜惜地吻了吻苏恒的额头，宋蔺这才有了动作，从桌边起身走来，把苏恒从他怀里抱过，眼睛里闪烁着寒光。

苏祁没和宋蔺计较这些，他不愿在苏恒生病的时候和宋蔺争执，他只想让苏恒能好受一些。“药洒了，我给他重新熬一碗，你在这看着他。”

宋蔺没说话，苏祁关上门之后，他的手就探到了苏恒的腰间，把他被热汗浸湿的里衣脱了下来，擦净身体后，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苏恒身上有些欢爱痕迹，宋蔺看见了，也沉默不语，只做没看见。

苏恒任他摆弄，浑身都软塌塌的，像是没有筋骨一样，半晌又哑着嗓子喊：“水。”

宋蔺端了茶碗来，苏恒仰着脖子要喝，他却按住了苏恒的肩膀，然后自己喝了，再俯身喂给苏恒。苏恒立刻趴在床沿，把他喂的水全都吐了出来，眉宇间皆是深刻的厌恶。宋蔺只看了一眼，心就冷了下去，肺腑间仿佛灌满了冰碴。

“你恶不恶心？谁想吃你的口水。”苏恒这样说。

宋蔺把苏恒又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这次把茶碗递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