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丛对?朱运突兀地唤了一声,眼中神彩与?幼时望着?他爹的目光极像。
这一声饱含孺慕之?情的叫唤让朱运不禁一愣。
朱运是萧池南的刀,也是他的影。萧池南常年在外,鲜少回云山郡,朱运回去陪伴朱丛的时间自也不多?。
每次回去,这孩子总会欣喜若狂地冲他跑来,双手紧紧抱住他大腿,喊一声“阿爹”。
遥远的回忆叫朱运恍了一下神,就在这一瞬间,朱丛飞身扑来,紧紧抱住他腰身,周身灵光大炽。
便见他气沉丹田,运转周天,嘶声吼道
“南怀生,跑!!!”
这竭尽全力的一吼贯穿了方圆十数里的桃木林,震得无数寒鸦拍翅高?飞,皑皑积雪扑簌簌坠落。
这一声过后,朱丛喉头一紧,浑身灵力跟被冻住一般,竟是再发不出声。
朱运平静的面庞终于有了情绪,他垂眼看向桎梏着?自己的儿子。抬手间掌风沥沥,朝他天灵盖拍去。
这森然肃杀的掌风刺得朱丛汗毛直竖,他却毫不挣扎,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了。
没?有所谓的父仇,他这一生便活成了个笑话。
方才那?一声,竟吼得他胸臆畅爽极了。
用最后的叛逆给?这个笑话落下句点后,朱丛闭上眼,等着?那?一掌落下。
杀意腾腾的掌风在逼近他天灵盖的瞬间却倏尔一散。
朱运神色复杂,眼中那?点愠怒已然消逝。
“‘伴刀’者,乃他人之?影,需听人之?命、替人挡灾,必要时还要献出躯壳以供他人夺舍之?用。”
男人平静散去掌风,用灵力缚住朱丛四肢,如扯动一具牵丝傀儡,将朱丛缓缓扯到能与?自己平视的高?度,盯着?他眼睛道:“我本想让你远离纷争,安然自在过完这一生,也算全了父子情分,偏你没?有听我的话。”
朱丛喉管被锁,只能蠕动嘴唇发出“嗬嗬”之?声,眼中似有疑惑与?震惊。
朱运仿佛知晓他在震惊什么,又在疑惑什么。
他一贯寡言,从他夺舍了这具皮囊开始,从前种种,便譬如昨日死。“伴刀”朱运既已死,父子亲缘自也被他抛在了过去。
然人心终究难测。眼见着?这孩子即将卷入祸事,朱运终是忍不住现了身,命他悬崖勒马。
一句本该烂在腹中的话脱口而出:“我不曾背叛过萧家?,萧池南才是萧家?的背叛者。”
顿了顿,又下定决心道:“从今往后,你便做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忘记我,也忘记萧家?,平安地过完你这一生。”
言罢,朱运再不迟疑,看了朱丛最后一眼,便单手掐诀,抬手点向他眉心。
青年那?双印着?他脸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色,很快便开始变得茫然。
一抬玄色棺木从朱运后背飞出,棺盖一开,巨大的吸力从棺身涌出,朱丛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缓缓朝棺木飞去。
朱运取出留有南怀生灵息的传音符,正要传信,四下里忽地一静。
朔冰原的桃木林朔风猎猎,从不停息。
那?瞬息寂静叫朱运脑中警铃大作,快如闪电地祭出一面遍布咒印的黑色旗帜。旗面迎风而长,千钧一发之?际,拦下十九根寒意森森的透明长针。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趁此间隙悄悄出现在朱丛身后。
看清来人,朱运瞳孔一缩,丹境大圆满的威压疯狂涌出,喝道:“阴风箭!”
上百支阴气沉沉的箭矢从棺木破棺而出,直直射向那?道身影。
那?身影被朱运的威压压得一顿,却并未停下,召回透骨针的同时风驰电掣般捞过朱丛腰身,疾速后退。
七道剑光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