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莫长老可不敢接。一整个南家,也就这位敢说老祖宗的不是。

莫如崖揩走额上冷汗,一宿不曾饮水,他声嗓沙哑得几欲冒火: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老祖宗若肯为大真人出面,萧家与南家应当不会再起干戈了罢?外头的萧家弟子都在嚷着要大真人出来以死谢罪。”

今非昔比,南家如今便只得一位真君两位真人,真要跟萧家起干戈,恐怕要被压着打了。

南之行冷哼: “打便打。他萧家说是谁杀的,那便是谁杀的?真当我南家怕他们不成?外头那些萧家小子若敢再骂,我亲自将他们‘送’回萧家!当年要不是南新酒允他们来南家学阵法,他们今日哪能站在我南家地盘骂我南家人!我们南家与萧家争斗数万年,当初就不该做什么冰释前嫌的努力!”

莫长老赶忙闭嘴,唯恐推涛作浪惹来祸端。

平素就数这位骂大真人骂得最大声,但也数他最护大真人的短。除了他,谁都不能骂大真人。惹毛了他,那是真干得出以大欺小的事!

莫长老抬起袖子又擦了把冷汗,远远瞥见南新酒的身影,忙唤了声: “大真人!”

这声“大真人”一落地,南之行脸上的怒色立即云消雾散,又换上一张冷冰冰的讥诮脸。

南新酒见他在此,略感意外,道: “可是有话要说?”

南之行抛去一个玉瓶,依旧一副没好气的语气: “极品碧玉丹。赶紧吃了,免得萧家那些混账来,你一个都打不过,丢我南家人的脸!”

如今的苍琅界灵气匮乏,极品丹药一颗难求。似碧玉丹这样的疗伤圣药,更是稀罕。

这么颗金贵丹药,南之行跟丢石头似的,丢完就要抬脚走。

南新酒唤他: “阿行。”

南之行不耐烦地侧过头: “这药你爱吃不吃,我只是为了不丢南家的脸才施舍你这么一颗!”

南新酒浅笑道: “萧师弟与朱师弟因救我而死,此事,终究是我欠了萧家。你莫要与萧家人起冲突,一切都交予我处理。你停在丹境大成的时间着实不短,该好生闭个关,努力冲击丹境大圆满了。”

南之行微微一怔。

他只比南新酒小三岁,幼时不管是剑道入门还是阵法初解,皆是他这位兄长手把手地教。那时他这兄长便喜欢如方才那般,谆谆教导他好好修炼,总把他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然而自南新酒入涯剑山后,他的心思全放在了宗门,鲜少回木河郡。后来更是与萧池南以师兄弟相称,携手化解两家的恩怨。

南之行幼时吃过萧家的暗亏,对萧家素来深恶痛极。

从南新酒与萧池南结义开始,他便与这位兄长分道扬镳,见着他时也总是恶言相向,兄弟二人渐行渐远。

他已许久不曾听南新酒说过这样的话了。

南之行不由得回头望去,然萧萧风雪处,已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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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南家先祖灵牌的碑堂正陈放着两具桐木棺椁。

雪愈落愈大,碑堂外的槐树被积雪压出一地阴影。大雪将至。

许清如撑伞等在树下。见她在这,南新酒一愣,上前握住妻子冰冷的手,哑声问道: “怎么来了?”

他本就身受重伤,境界一落再落,强忍至今,苍白的面容终是难掩颓色,连鬓边都生出了银丝。

许清如抬手拂去沾在他鬓发上的雪花,道: “一个时辰前,掌门师伯传来剑书,命应师兄和木槿师叔把辞婴送回涯剑山,他二人已经启程了。半个时辰前,怀生吃了药,也已经睡下了,初宿与松沐就在屋子里陪她。这里一切有我,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南新酒是何性子,许清如最是清楚。

南新酒喉头一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