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两人的交流,有点像长辈和晚辈的对话,虽然这个长辈不怀好意。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言行举止很怪诞?”

他看着她说道。

安娜歪头,黑头发黑眼睛红围巾,像极了可爱的洋娃娃,“没有吧,学医的哪里有不疯的,硬撑着罢了,比起那些医学怪人,我很正常的。”

“精神病院的患者都认为自己很正常。”

安娜气成河豚,放弃了淑女的外壳,彻底暴露本性,她恶狠狠地瞪了费多尔一眼,“你骂谁呢?”

这个时代的精神病,尤其是德国的精神病可是和犹太人、同性恋者共享同一待遇的,安娜可不能平白无故被扣上这顶帽子。

费多尔目不斜视开着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会把自己当成下水道的老鼠,会幻想自己有一个怀孕的妻子,我很难说服自己这是一个正常人的精神状态。”

安娜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声,“那你应该多看看,见证世界的多样性和物种的丰富性,你就会发现我很正常。”

和那些随时随平等创死每一个网友的互联网恐怖分子相比,她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澜呏费多尔挑眉,“如此说来,你似乎见证过世界的多样性?”

安娜靠在座椅上,被激起了闲聊的兴趣,语气中带着怀念,“是啊,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越人山人海,见过非洲的动物大迁徙,见过北极的极光,见过喜马拉雅山的皑皑白雪,见过洛杉矶四点钟的凌晨,见过节假日中国长城上恐怖的人群。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她转过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在梦中?”

安娜“唔”

了一声,点了点头,“或许吧,梦中的世界真是多姿多彩。中国有个成语,叫庄周梦蝶,讲的是一个人在梦中变成了一只蝴蝶,逍遥自在的同时他也在思考,身为人的那段经历是不是一场梦境。”

费多尔非常有耐心地听她讲了一堆话,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同时更加确认她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他铺垫了一通,终于图穷匕见,迎来今晚的正题:“你之前答应过我,那是最后一次和我有关系,我认为你应该遵守约定。”

他重点强调了“最后一次”

话说得很体面,但内容却不怎么体面,和恶毒婆婆拆散有情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区别。

安娜解释:“我正在追求弗雷德里希,当前阶段他还没答应我,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费多尔先生,我没有违背诺言。”

费多尔挑眉,“如果他答应了你呢?”

安娜两手一摊,“非常简单,到时候我把他踹了,这样依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费多尔先生。”

费多尔冷峻的表情也有点绷不住,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盘问这个狡猾的女人如何勾搭上弗雷德里希,并思考应该用哪些威逼利诱的方式劝诫她离开,却没想到今晚的试探居然是这种结果。

果然,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正常人着实难以理解。

他定了定神,又问道:“你追求他的意义何在?”

安娜惊讶地看着他,“你认为追求一个人,必须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才算有意义?”

费多尔的回答掷地有声:“结婚。”

他又看了她一眼,“很多外国女人,来到德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男人结婚,如此一来,她们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

安娜笑出了声,乐不可支,“如此无趣的意义,不要也罢。”

她突然理解了汉娜给他戴绿帽的原因。

一个生存主义至上的男人,固守着这个社会最坚固的传统,每一步都在按照社会对公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