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希微抬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讥诮的光芒,“费多尔,你为什么执着于保持古板守日的做派?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生活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我们的生活继续向前,而且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终于得以介入她的人生,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事情?这和这些物品毫不相干,它们只是我们美好记忆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要带她接触那些人?”
“这是她的牵挂,直至生命走向终结,她还在牵挂这些人。”
弗雷德里希咄咄逼人:“费多尔,我从英国回来以后,发现她的心情很低落,通过观察,我发现她不开心的原因在于过去的那些人和事,你为什么执着于让她接触那些人和事?”
“她有属于她的情感。”
“你想让她恢复记忆?”
“这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她有权利拿回这一部分,只有这些才能让她变得完整。让过去的安娜永远死去,我无法接受,她也无法接受。”
“然后,想起那些战火纷飞的岁月,想起逝去的亲朋好友,想起我们被战争撕毁的面目,想起永远无法相见的故人.”
他的脸色有些狰狞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一个名字,“想起赫尔曼冯·列温斯?费多尔闭上了眼睛,忍受难言的痛苦,很久以后,他睁开眼睛“是的,这是她的一部分,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弗雷德里希,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遗忘她,你会选择这种办法吗?”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费多尔的声音非常伤感:“她也不会选择遗忘那些美好的回忆,回忆里的人,对她而言都是非常珍贵的存在,她失落的原因不在于痛苦的普经,而在于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费多尔,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在乎她的未来,那些丢失的快乐,我会用其他手段还给她,我保证我会给她更美好的未来。那些被忘掉的痛苦,就应该就此埋葬,永不见天日。”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这里有汉娜和井上惠子留给她的东西。弗雷德里希把箱子搬走,“我有,我当然有,我忍受如此漫长的痛苦,我当然有权利要求她永远快乐。费多尔想抢回箱子。弗雷德里希掀开他的手,“费多尔,我们是如此了解对方,你不要假装很高尚。做出这个决定让你如此痛苦,为什么要继续呢?让她遗忘我们都很快乐,不是吗?我们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未来,执着于过去非常愚蠢。”
费多尔大碱:“弗雷德里希,理智点,不要被负面情绪影响!我现在很清醒,我要让赫尔曼·冯·列温斯永远消失在她的记忆里,绝无一丝一毫复活的可能!”
费多尔当然不允许他把那些东西弄走,一路追着他下了楼梯推搡着,这个箱子从楼梯滚落下去,过去的物件全部撒了出来,洒落一地。
在楼梯的尽头,客厅的地毯上,他们看见了安娜。
她拿起了一张相片。
是8年的圣诞照,兄弟二人,还有汉娜站在后边,手中比着“茄子”
的手势,安娜蹲在他们面前,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搞怪的动作。
她突然闭着眼睛哼了起来:“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唱着唱着,突然抱着照片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弗雷德里希脸色一变,大喊一声她的名字,费多尔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下去。
“这是她的时间。”
安娜坐在了地毯上。
把一张张照片搜集好。
她记起了年的那个夏天,她清醒后,在火车站遇见了一个名叫“江婉徽”
的女孩,她们即将开启一场长达年的柏林之旅。
她记起了火车上遇见的德国军官,他英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