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握着苹果,淡淡一笑,“是我妻子的风俗。“哦,我知道,汉娜女士,奇怪的风俗。”
“不,她叫安娜。卢卡斯嘀嘀咕咕:“汉娜、安娜.我是记错了?”
费多尔并未回答。他不需要别人理解他的情感,有些东西只能放在心里,这是属于他的珍藏,不需要向外人展示。当然,他希望终有一天,能和她在阳光下相拥,告诉所有人他爱她。
第二天,平安夜一过,双方再度陷入了激战。
对于德军而言,面对强烈反扑的苏军,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身后就是柏林。哪怕他们正在坚守一场无望的战争。但是柏林方面并未将前线的士兵视作生命,指挥层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经常发出一些莫名其妙又毫无战略价值的指令。经历过无数次失望,如今,费多尔已经不再严格执行某些任务,一些奇怪的任务更是直接置之不理,哪怕是各种电话打进来,用尽各种严厉的措辞批评也无所谓。他只有一种想法,他手下的士兵,必须活着回到柏林,直到战争结束,哪怕是被冠以“厌战“怯战”
“懦夫"的名声。他们挺过了冬天,迎来了春天,然后听到了苏联攻入柏林的消息,很多人只觉得很荒谬,他们还在前线坚守,柏林怎么就失守了?一定是苏联人散布的谣言,目的是动摇他们的军心。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直至月日早,他们在广播里听见了德国投降的播报。我在月6日至日夜间命令德国最高统帅部签署全线无条件投降书。月8日2时,武器将保持静默.我们必须正视事实。国家和政党的统一已不复存在…”
这是海军上将卡尔·邓尼茨的声音。广播结束。苏联人的广播开始了。让他们投降。费多尔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枪声】这一次,他们不再向敌人开枪,而是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他们不愿意接受战败的结局。费多尔的表现堪称平静,他丢掉了手上所有武器,站了起来,第一个走出壕沟,又有很多人丢掉武器,跟着他走了出来。
从她的眼中,费多尔看见了德国必败的现实,那是从年开始,他就预感到了这种失败。
无法挽回,无法避免的失败。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通向这个既定的结果。
有愤怒的苏联士兵想要射杀他们,正在这时,一个东方人跳了出来,用不太熟悉的俄语为他们说话。
费多尔认识这张面孔。
多么神奇的经历。
战争结束后,开始了漫长的审判。
经过一年多的监禁和审判,费多尔没有被判刑,得益于他在战争中还算正常的表现。
他只是在忠实履行一名军人的职责,没有残忍杀害平民的经历,也没有虐杀战俘的经历,他甚至还救下了一个俄国的士兵,阻止了发生在红十字会医院的人道主义危机。事实证明,他算是个有良知的人。
从军事法庭出来的时候,他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他对德意志的忠诚,已经结束了,对上帝的信仰,已经被战争摧毁了,只有对她的爱还在支撑着他继续向前。
在苏军攻入柏林前,经过费多尔的提醒,汉娜通过贿赂的手段成功抵达美国,避开了柏林的战火,也没有体验国家四分五裂的苦难,这是一件幸事。
很庆幸,他们的别墅还没被轰炸机炸毁,当然,里边的所有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留给他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家。
他坐在楼梯上,看着被战争摧毁的房子,愣了很长时间。
他想见到她。
但他又害怕见到她。
如今的他已经满身是裂痕,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在极速凋零老去,宛若残破不堪的玻璃窗,他失去了身份地位财富权势,变得黯淡无光,而她正当年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又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