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闭上眼睛,夜里又醒过来,太阳穴边上竟是如同撞了铜钟,痛的他全身冷汗。

玉衡每次睁开眼睛,阿大都守在床边,他睡不着,阿大就坐在床头守着他念经。

当真是念经。

安神经。

玉衡听得更加头疼,爬起来道:“你不睡么?”

阿大凑近了些,擦干净玉衡额头上的冷汗,道:“等神君睡了。”

“我睡着你们怕我不醒,我醒着,你们怕我不睡。”玉衡道:“你有这功夫,不如去逍遥殿给你那个有魇症的兄弟抓副安神汤。”

阿大的表情发冷,牙齿磨出声响,最后却还是道:“好。”

玉衡裹着被子,心情忽然有些好,道:“兄友弟恭,多好。”

阿大脸色更加难看。

安神经念了一夜,玉衡闭着眼听。

后夜,倒也迷糊睡了一会儿,玉衡头疼得厉害,却又实在困倦,睁不开眼。

恍惚着,似乎是在梦中,玉衡才软弱道:“我好难受……”

有人爬到床上,火热的胸膛贴上背脊,死死抱住他,好像一松手,人就再也寻不到了。

夜里睡不好,玉衡醒过来,早上梳洗,头发就掉一大把。

玉衡心疼道:“我不会是要秃了吧,那得有多难看。”

有天早上,阿二给玉衡梳头,木齿刷下去,他怔住了。

玉衡耳后三指处,露出一小片皮肉。

阿二忽然没有动作,玉衡回头,问:“怎么了?”

阿二手脚发冷,嗓口发黏,一时说不出话。

柒一[伶五,吧"吧五玖伶:

玉衡神君漂亮了一辈子。

举世无双,丰神俊朗,似乎就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气运。玉衡是位当之无愧的神明,如今,他却要亲眼看着这座丰碑神邸坍塌。

神界篇之终了

玉衡走后,司药神君时常会想起廉贞殿中最后的三个月。

第一个月,玉衡还能下床。

玉衡看到殿后一块光秃秃的空地,心里不爽,总觉得像自己的脑袋。

玉衡要来种子,撒了满地。

种什么不好,偏要种娇生惯养的牡丹。

浇水施肥,悉心照养,没什么用,直到他走,也只长出几片新叶。

那日,摇光神君来找他喝酒,指了指脑袋,问他玉衡是怎么了。

司药神君对他说:“谁知道呢,也许是嫌麻烦。”

摇光道:“我同文曲去看过他了。”

司药道:“嗯。”

摇光神君眼圈发红,哑声道:“以后不会去了。”

“我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若以后我能梦到他,或是再想起他,我希望他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

司药喝了口酒,嘴里辛辣苦涩,他道:“也好。”

司药神君没同旁人提起过,那日,他提着药包过去,正遇上玉衡摸到耳后的斑秃,玉衡怔了怔,便拿来剃刀,自己上手,把满头长发剃了个干净。

他站在门口,喉咙好似压了石头,好半天未说出话。

末了,还要玉衡来安慰他:“有什么,不就是点头发。”

玉衡神君总是看似如此豁达。

装什么呢,你瞧瞧他,分明连镜子都不敢再瞧一眼。

司药神君回去一趟,再去廉贞殿,把祸斗给他带回来了,还给玉衡神君带来一顶帽子,青里白面,上头缀着一方宝玉。

玉衡十分喜欢,白日夜里都戴在头上。

祸斗回来,玉衡开心不少。

祸斗不喜欢殿中几个神侍,它对几人龇牙咧嘴,爬到榻上,粗大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