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起身,四肢贴地,头不敢抬的道:“我是坤泽。”

玉衡不解道:“坤泽?坤泽又如何,我也是坤泽。”

那少年一怔,随即猛然抬头。

对面那人一身白衣,腰悬一把黑色长剑,背脊笔直,丰神俊朗,万千光芒都落于身上。

他吃干净一块桃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我在问你的罪过。”

少年死死盯住他,反问道:“你是坤泽?”

玉衡点头:“是。”

少年看了玉衡许久,道:“身为坤泽,便是罪过。”

玉衡嗤笑一声,蹲下,在少年面前伸出一根指头,问:“这是几?”

少年一怔,道:“一。”

玉衡:“也不傻,怎么净说胡话?”

抠}q{u<n2$3_灵}六9-二'3/9=六$

二人一站一跪,分明都是坤泽,却好似天上地下,中有鸿沟,毫不相干。

玉衡又问两句,那人都发着愣,玉衡看他皮包骨头,这幅模样也不似能在宫中为非作歹,索性当做从未看见了。

玉衡要走,那人忽然道:“你既然是坤泽,可知道万坤阁?”

玉衡一顿,他慢慢转过身,道:“你来说说,是什么地方?”

少年道:“淫窝。”

“军妓楼。"

玉衡皱起了眉头。

那日,玉衡寻过去,亲自去了趟了万坤阁。

万坤阁坐在北凉王宫由北而去,数里外的一座荒山上,此处偏僻,群山环绕。名曰一阁,亲眼见过,玉衡才知道,此处如此之大,甚至大过十几个东宫。

他走到门前,看守的人见过这位北凉贵客。

北凉王室中人,见过玉衡的不在少数,人人都当他是个乾元。

玉衡毫无阻碍的从阳光之下走进阁檐阴影,他推开殿门,跟在引路人身后,迈进漆黑的走廊,直到又一扇门打开。

门开之时,玉衡睡孔聚然缩成极小的一点,猝不及防见到了人间炼狱。

人。

满地,全都是人。

赤身裸体,脖子里拴着铁链,如狗一般的人。

难以计数的人,撅着屁股被凹槽卡住,跪在地上,手脚锁住,膝盖因为长时间磨蹭破皮,怄在脏污的各种液体中而溃烂。

玉衡的脸色太过难看,带他进来的人解释道:“都是坤泽,畜生而已。”

他掰正一个坤泽的脸,讨好道:“这层,都是这种货色,是给军营里的普通兵将随意玩的,配不上您。”

被抬起脸的,伸出舌头,讨好的凑上来,舔玉衡的鞋子,玉衡猛然退了一步,脚下的人被一个巴掌抽回去。

如此得响,震得玉衡心脏嗡动狂跳。看守嫌弃道:“脏得很。”

被打的人习以为常,毫无反应。

玉衡从未见过如此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睛,数以万计的人,如同白花花的蛆虫,在泥污中蠕动生存,却好似没有一点呼吸。

数十步之外,一人骂骂咧咧道:“真晦气,又死一个!”

有人走过去,解开那坤泽的木枷,把人拖出来,看了眼道:“这个长得还不错,在上头没伺候好,罚下来的,这才几日,就玩死了……”

他一只手拽着铁链,把尸体拉出来,在地上拖出道印子,玉衡看到那副僵硬的身体,每寸皮肉上全是青紫血印,鞭痕烫伤,还有用刀划破皮肉刻上去的“贱”字。

他死后仍然是跪着的姿势,侧歪着倒下,被扔进火炉里。

玉衡看到被从火炉中扯出的铁链,忽然觉得好像被什么拴住,难以呼吸。

屠畜场。

玉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