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一点,性子太过古怪,若一时兴起,路边困乞都能卜上一卦,若是今日萎靡,管你是富商豪绅,还是皇亲国戚,都不尿这壶。

今日,殷冥本是留不下来的,玉衡这么一砸,开元尊的话磕碎在嘴里,轰人的话没说出口。

殷冥虽被留下来治病,皇室的随从,包括北凉王族的皇后,也被开元尊一并赶出了南水。

一个病秧秧,整日咳血的小孩儿,玉衡又砸过人家的头,心里过意不去,也就多了些照顾。铺床暖被,喂饭灌药,就连偷跑出去玩儿也不忘了背上殷冥。

殷冥不爱说话,在玉衡背上,跟张纸一样,只是动不动就爱在玉衡脸上亲。

玉衡觉得不妥,两个男的亲来亲去像什么样子,有次殷冥亲他,玉衡抬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玉衡:“像什么样子,你再这么恶心人,我可真打你了!”

就这么句话,殷冥张嘴想要说话,刚两个字,就吐了玉衡一颈的血。

玉衡吓得六神无主,撒丫子跑回去把人交给开元尊,自那以后,别管殷冥怎么“不妥”,玉衡再也没敢打他一下。

南水封闭,玉衡无聊惯了,闷到要和石头说话,有了殷冥,好似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如此闷,却又如此生动。

日日都陪着他。

可殷冥不知是什么衰神命数。

玉衡背着他上树摘果子,还专找了个绳子把人绑在身上,玉衡摸到个硕大无比的甜果儿,可半路绳子松了,殷冥从树上摔下去,要了半条小命。

玉衡去水里摸鱼,殷冥在岸边坐着,玉衡敲着只蚌,里头摸到个小孩儿拳头大的黑珍珠,一条大鱼过来,蹿到岸边,险些把殷冥吞了。

玉衡越发小心翼翼,索性也不出去,就陪殷冥在房里读书。

殷冥在南水四年,也不知是开元尊的药真的有用,还是玉衡每天伺候的好,殷冥那病虽不说痊愈,却也不再动不动就吐上口血。

玉衡倒挺开心,道:“师父,他这病是不是快好了?”

开元尊道:“好不了。”

玉衡:“好不了?”

开元尊叹道:“祖辈留下来的债,积煞成病,好不了,我给他卜过一卦,命短悲厄,活不过弱冠。”

开元尊道:“无可解。”

当夜,玉衡跟殷冥睡在一起,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就算是只狗,朝夕相处,也都有了感情,何况是人。

玉衡不睡,殷冥也不睡,玉衡侧头,见殷冥在看他,道:“怎么不睡?”

殷冥:“你不开心。

玉衡侧过身子:“我不开心,和你睡不睡觉,有什么关系?”

殷冥:“你一皱眉,我就难过。”

玉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暖烘烘,又有些透不过气,索性坐起来。

玉衡忽然道:“如果有天,我要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殷冥那么小,眼睛却又黑又亮:"不会的。

玉衡:“怎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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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冥:“我家有好多人,拿着刀剑,他们会保护你,我也会保护你。

玉衡眼睛有些酸:“可……如果是阎王下帖,天意难违呢? ”

屋中静了好一会儿,殷冥比玉衡小上一岁,他捧住玉衡脸颊,少年赤忱,郑重道:“那我毁天灭地,杀神乱纲,我也要带你回来。”

玉衡怔了好长一会儿,抱住殷冥脑袋,在怀里使劲揉:“好家伙,平日不张嘴是不张嘴,一开口还……还挺让人不好意思……”

夜里,玉衡跟殷冥勾了手指,道:“若有一日,你有巨难,我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