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玻璃碎了个彻底,冷风夹着冰晶吹过来,雨水浇进去,把他脑门的鲜血冲了个干净,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半睁着双眼,浑身都冷的发抖,感觉力气一点一点在消失。

他喘不上气,每呼吸一下胸口都生疼,像全身的骨头都碎成了渣渣。

他脑子里忽然呼啦呼啦闪过无数片段,十分绚烂,难道这就是那什么走马灯?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祁阔还有心思去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他回忆起周迟,不再是那个冰冷无情,对他很差很差的人了。

可能是人之将死,给他的回忆都渡了一层柔光滤镜?

他脑子里自动虚化了所有人,小小的地方只剩他和周迟。

脑子里的那个周迟,虽然脸也很冷,脾气也很差,动不动就会拉黑他的微信,但只要他黏黏糊糊的凑上去,亲两口,再哄两下,说几句求饶的话,两人的关系就恢复了。

周迟会柔和的摸他的脑袋,很自然的和他牵手接吻,谁都入不了他的眼睛,他几乎要溺毙在这份独他一人的温柔里,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后来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狂风乱作,把他的回忆都吹得七零八落,祁阔想的脑袋都痛了,眼眶红了个彻底。

再醒来,他会告诉周迟,他已经被老爹赋予了重任,已经和那群纨绔子弟截然不同了,就放心大胆的和他在一起吧。

如果他能醒过来,他再也不会咄咄逼人非要周迟给他一个回答了。

那份十八岁的礼物,后来他怎么想怎么敷衍。

“周迟。”祁阔已经没了所有力气,声音低像是从喉咙口的一声叹息,他说:“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给你再补一份...”

所以保佑我一定要活下去,他闭上了眼睛。雨水砸在脸上,眼泪一样划过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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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煜哼哧哼哧把杨启搬到墙边,并没有回答周迟的话,蓬乱的发丝里,一双眸子里亮的惊人。

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几秒,他开口:“周迟...这种人一直骚扰你...你也很困扰吧...”

“太可恶了对吧,这种脑子里全是性的家伙...看了就想让人捅死...干脆死了算了...死了就不会威胁到你了吧...”

周迟抱着臂看他,眉毛微皱,眸色阴沉。

他怎么会忽略掉这个人呢?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

最开始可以追溯到他生日前,衣服里的那个被捏碎的追踪器,现在想来,祁阔那条傻狗压根不会给他安这种东西。

手机里可能也被安了不止一个追踪软件,所以那天才会那么准确的定位到他在哪里。

在进入酒店的房间前,段煜就知道里面不止有一个人了,周迟脑子里光速变换,表情愈发冷厉,他不可能粗心大意到连卫生间的门都忘记反锁。

“所以最开始那些骚扰短信...”他眉毛一挑,想起这回事。

提起这事,段煜都结巴了:“那些话...那些话果然太色情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周迟你听我解释...”

他唔唔囔囔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解释呢,那分明是他偷窥到周迟从陈嘉行车上下来时最真实的反应了!现在仍然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心情...他怨恨又躁郁,眼神毒刺一般扎在两人身上,几乎想把里面那男的千刀万剐了才能平复下来。

看见周迟手心还在不停往下滴滴答答红色液体。

他几乎半跪在了周迟面前,虔诚的捧起了那只血管暴起的手掌,看见掌心扎进的那些细小玻璃渣,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去给周迟夹出玻璃渣,狗一样舔遍了周迟手心的伤口,濡湿的舌头轻飘飘的扫荡着,一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