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湫对着日历念道,她把落在脸侧的头发勾到耳后,她朝客厅说:“今天要吃糍粑的。”
天气阴冷潮湿,客厅壁炉烧亮的红光映在红木地板上,把客厅笼罩在红光里面,闻昭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眼睛微阖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脚踩在翘边的木板砖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身侧的沙发凹陷了下去,黎湫用手把他搭在眼睛上的头发撩了上去:“今天中午吃糍粑怎么样。”
闻昭往毯子里面缩了缩,昏昏欲睡地说:“好,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黎湫帮他帮毯子提了提:“懒虫。”
爵士音乐配合着低沉的英语台词,从电影里面传出来穿梭在客厅里面,电烤壁炉模拟着火花爆裂声,红色的火光把客厅笼罩在朦胧的红色光晕里面。闻昭的手垂在沙发边上,细微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门铃声响起,脚踩在地板上的嘎吱声又响了起来,门被打开了,风裹着寒霜吹了进来。垂在沙发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门口模模糊糊的女声响起,听不太真切,恍惚听到一句:“你是来找小昭的吗?”朦胧又低沉男声叫了一句阿姨,然后昏沉的睡意彻底席卷他,他在温暖又干燥的红光里坠入的迷雾里。
厨房有烧水的咕噜声,刀落在案板上的切菜声,门口的脚步朝客厅里面来了,电影的声音变得细微,沙发凹陷了一块,一个人坐在了旁边,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垂在一旁的手,他被冻得抖一下,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闻昭眯着眼昏沉地看着旁边逆光的身影,大脑有些恍惚地叫:“江升。”手上冰冷触感让他打了一个冷颤,把握住他的那双手拖进了毯子里面,放在心口上帮他捂热。
江升低声笑,用另一只把他的毛衣领子勾下来一点,露出了脖子上的吻痕。
“冷,别闹。”闻昭拍开他的手,缩在毯子里,脸上有壁炉照出来的红晕,说话还带着鼻音。
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电影已经放到尾声。闻昭打了个哈欠,裹着身上的毯子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朝里面说:“妈,你多做几道素菜他不吃肉。”
“哦!好。”黎湫应道又指着他脚说骂他不穿鞋,她用吴语骂人带着浊音利落又短促,闻昭裹着毯子往客厅里面跑。
江升提着他的鞋子朝这走,闻昭一跃跳到他身上。
江升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抱稳,他勾着江升脖子凑到他耳旁说:“我们去院子里面去。”
黎湫从厨房探出脑袋,又指着他说:“怎么跳人身上去了,真是没有规矩,把鞋穿好。”
“好嘞。”他应了一声,又用手推江升:“快走,快走。”江升手上勾着他的鞋,手箍住他的腰,托住他的屁股往门口走。
门一开刺骨的风刮在了身上,闻昭从他身下跳下来穿上鞋,拉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
前院的柿子树枝桠光秃,褐色的树皮上蒙了一层白霜,石子路的缝隙里面是枯死的青苔,他拉着江升往后院去。
他用手拨开已经垂下来的灌木枝,走到一个脱胶的黑色轮胎前,用手拍了拍灰坐了下来。
小石子路两旁垂下来的绿篱挡住了光,呼吸间都裹满了潮湿的冷气,铁网上的藤蔓已经枯萎。江升靠在铁网上从口袋里面拿出烟,叼在嘴边上用打火机点燃了,阴冷的空气里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麻雀从灰蒙蒙的天空里掠过。
闻昭用手抠着轮胎上脱胶的黑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家了。”
江升弹了弹烟灰:“今天是小雪,我想来见你。”抽烟让他的嗓子变得有点沙哑,
脚下的湿灰裹着烂草发出土腥味,闻昭用脚踩了几下,抬眼去看抽烟的江升,灌木暗绿的枝桠让光线变成很冷的蓝调,衬得他更显阴冷,烟头的红光成了唯一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