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揉了揉额角,牵过江升放在一旁的手率先打破沉默:“小升很喜欢闻昭吧!”
江升眼神闪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回了一个“嗯。”
白阮看着他沉默的侧脸,柔声说:“你喜欢他,妈妈也会喜欢他。”
江升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盯着窗外的倒退的枯树:“他很不一样。”
“是因为你喜欢他,才会觉得他于旁人不同。”白阮平静地说。
“我不喜欢他,他也是特别的。”江升反驳道。
白阮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注视着前方,带着她多年如一日的平静和淡漠。
江升侧头去看他的母亲,她的五官依旧是孤傲中带着瑰丽,冷情又带着不谙世事的怜悯,她把关心用在了儿子身上,把爱和恨给了她的丈夫,她的哥哥。
她既是圣洁的弗丽嘉,又是黑夜里危险的罂粟,这种诡异的结合在她身上毫不突兀。
白阮侧过头来握紧了他的手,安抚道:“这次的医生是从德国回来的,小升有什么都可以和他说。”
江升抽出被她握住的手,看着窗外冷淡地说:“我又没疯。”
白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睛透着忧心。
从江医院依旧是安静的,江升踏进这里就感觉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带着冰碴,他的大脑在酝酿着一场冰雪风暴,而他就是那颗越滚越大的雪球,鲁莽又冲动地向下无限滚动。
他对医院充满了本能的抗拒。
白阮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安抚他抗拒又不安的情绪。
白阮进来就有些紧张,她的所有不安都源于这个医院,但她依旧要平静,她不能露出半分不自在的情绪,她理了理江升的衣领:“不要紧张,只是一次谈话。”
电梯到达第五层,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白阮说:“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江升淡漠朝心理咨询室看去,过了一会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白阮坐在铁质的长椅上,她双手交叠着,注视着那块磨砂玻璃,眼里透着紧张。
室内空调温度很舒适,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温柔的女声说:“今天的天气很冷,你觉得空调温度怎么样。”
江升说:“还可以,很舒服。”
女医生看着他笑了笑:“那应该温度调得刚刚好。”
“嗯。”江升抠了抠衣袖上的扣子。
女医生注意到他的动作,温和地开口:“想喝水吗?”
江升点头。
医生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没有递给他,而是放到了他的面前。
医生坐了下来面露微笑地注视他,江升依旧抠着那个纽扣,医生平静地等待着他。过了一会他伸手端过了那杯水。
医生注视着他的手,双手端着水杯。她快速地移开目光,温和地开口:“聊聊最近你做了什么,或者有什么苦恼。”
沉默,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医生并不着急,她双手交叠平静地等待他的回话。
“我最近。”他开口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用语,过了一会他说:“做了很多梦。”
医生捕捉到关键词‘梦’。她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太混乱了。”江升有些烦躁皱起眉毛。
医生笑了笑换了一个策略,她说:“有没有恋人呢?”
“恋人。”他有些松动喃喃自语了好几遍,像是不确定又带着点兴奋,手指摩擦着水杯。
医生看了一眼他的手,又说:“有没有恋人呢?”
这次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个笃定的回答:“有的。”江升露出了一丝微笑。
医生注意到他改为单手握住水杯,另一只手放在了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