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昭有些郁闷地蹲在墙角边。

成桂带着裴钰进了御书房后出来,扭头就见拐角处那一抹显眼的明黄。天冷,他小心关好门,又搓搓手,才不紧不慢地朝那边走过去,小声说:“皇上,都安排妥当了。”

元靖昭在地上捡起颗小石子,扬手扔进了竹林里,站起身来吩咐道:“等会你去送些吃食进去,要清淡点的。”

皇帝负手而立着,身上朝服还未换,只摘了帽,五官朗逸刚健,挺鼻薄唇,是很俊帅出众的长相。但当他不笑时,眉眼间又多了几分凌厉,看起来轻易招惹不得:“多拿几碟糕点,记得再把那个南宛进贡来的蜜糖梨酥也放上些。你瞧着若是他喜欢的话,就都给相府送过去。”

成桂应了声,又站在一旁候了片刻,不见皇帝再有开口的意思,才迟疑地问:“您不进去么?”

元靖昭微微怔愣,叹息一声道:“不了。他现在肯定不想见朕,就让麟儿陪着他吧。”

成桂今年二十有二,比皇帝还要小一岁。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的人精,宫中没人比他更懂观察帝王的眼色。自邓离离开之后,一直是他做着元靖昭的贴身内监,到现在也有快四个年头了,基本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皇上,奴才斗胆一问,”成桂试探性地说:“您前天晚上出宫,是去见裴大人了么?”

元靖昭喝得醉醺醺的,到凌晨才被暗卫馋扶着回来,鲜少地还厉声训斥了几个小宫女。

“丞相宅心仁厚,方才奴才见他对太子殿下的喜爱,并不比之前少。”

成桂说的正是三年前裴钰失忆在宫里的那段时间。

“麟儿是他的亲生子。”皇帝说。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骨肉,裴钰放不下。

喜爱是自然的。

可我呢?

……我好像什么都不是。

这两天回想起那夜来之不易的情事,就像场虚无缥缈的梦一般。

五年前相府被抄时,搜出来的财物都少得可怜。反之裴家却私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及名贵古董,那时候他以为是裴钰为了掩人耳目才将贿品都放在了裴家,可事实却不是,裴家是前太子党派,裴钰与裴家几位兄长并不交好,后来传到民间的,有太多都是元靖轩与裴钰作对欲败坏他风评而虚假传播的谣言。

元靖昭试过想对裴钰投其所好,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对方真正喜爱什么……

裴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他极少像大多文臣那般常饮酒听曲吟诗,也从不流连烟花柳巷之地;不私下收礼,不拉帮结派故意给别的官员使绊子。哪怕、哪怕是,当初沈仲章教唆沈妃弄没了裴钰肚子里的孩子,害得他体寒多年未愈。到最后,他们沈家唯一的血脉,却是靠裴钰才保住的。

天边最后一缕阳光被阴云遮住了。皇帝收回思绪,只见成桂望向天空道:“皇上,徐监正前阵子来报,说近日怕是有场大雪,看样子是要来了啊。”

“瑞雪兆丰年。”元靖昭说:“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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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桂打开食篮。

很丰盛,但也不乏家常小菜,皆是裴钰平时的饮食口味。底部放了满满三碟糕点,每样数量少却种类多,两人洗了手,祥麟开心地蹦跳着坐上内室软塌,拿了块龙须酥就往嘴里塞,也给裴钰夹了个,笑着说:“娘亲你吃这个,可甜可甜了。”

是颗蜜饯龙眼。

成桂将饭菜都摆上小桌,才道:“相爷,奴才去外面守着。您和殿下慢用,有事叫我就成。”

他将帷帐拉上,见裴钰尝了块梨酥。神情中并未流露出厌恶之色,应当是喜欢的。

饭后,裴钰陪着祥麟读书练字。

小太子学东西很快,但是却难以长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