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缓缓道:“现在到了这把年纪,真是越发思念故土了。”
元靖昭立于他身侧,望见裴钰将儿子抱上马车,不由心生欢喜,回道:“先帝当年听信佞臣所言,竟将先生逐出京,委实不妥。”
沈自意顺着皇帝视线往下一看,也瞧见了裴钰和小太子。对方并未与他说过自己与帝王间的纠缠,可沈自意到底是了解他这个学生的,况且也没老到糊涂识事不清的地步,如何能看不出些端倪来?他缓缓道:“老夫倒无大碍……”
“先生,”元靖昭叹道:“令安他……还是不愿随朕一起回京……”
“天子私事,老夫本不该多问的。”沈自意收回目光,说:“令安幼时性格乖巧,哪怕裴家人待他不好,他也从未主动与他们有过争斗。老夫与裴国公是旧友,国公将幼子送与我这里认我为师,初见那日,我与令安交谈几番,便知这孩子是个人材,后来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心怀天下,向来刚正不阿,忧国忧民、清正廉洁,可到头来却落个罪臣之名。陛下要他随您回京,那之后呢,您作何考虑?”
“朕会还他一个清白。”
元靖昭道:“如今朝中胡歇暂任相职,可他毕竟年龄大了,众多事应付不及。令安回去后,官复原位,封太子太傅。先前周党叛乱一事,若不是令安认出了那刺客身份,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将叛党如数捕获,此案他有着重大功劳,理应重赏,不为过。”
“但令安没答应。”沈自意说:“是吗?”
皇帝的沉默已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陛下当真不明白其中缘由?”他又问。
城外马车驶离很远了,直到看不清踪迹后元靖昭才缓缓道:“……朕不明白。”
“是朕有错在先,”他说:“如今朕是想对他好、想弥补过失。可为何……他都已经接受了麟儿,却对朕这般疏远?朕不明白。”
“陛下乃一国之主,向来帝令不可违,于臣子而言,唯有服从。”沈自意道:“君王或奖或惩,皆是圣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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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江乡下距绥安城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