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忙得不行。

大夫查出喜脉后, 霍泽和关氏很是腻歪了一阵, 才在嬷嬷的提醒下,匆匆去了趟安远侯府, 给岳父岳母报喜, 顺便拜托岳母过府住一段时间照看妻子。

从安远侯府出来,霍泽回去给远在燕西的霍世鸣和方氏写信。

眼看着天色还不算晚,霍泽又急匆匆进宫给霍翎报喜。

霍翎颔首:“那就好,父亲和母亲知道后肯定也很高兴。”

霍泽道:“原以为爹今年会回京述职,娘也能跟着他一起进京过年。我都三年没见他们了。”

边境将领三年一述职,霍世鸣今年原本是要回京面圣的, 但今年雪下得格外早, 边境榷场又出了些问题, 朝廷担心边境会生出什么乱子,就让他这位主将明年再回京。

霍翎道:“父亲不方便回京,母亲是方便的。说不定收到你的信后,母亲就坐不住,要来京师与你过年了。”

提起方氏时,霍翎的口吻没什么变化,就和霍泽记忆中一般无二。

霍泽悄悄抬眼打量了下霍翎的神情,却只能看到他家阿姐端坐高台,神情平静,无波无澜。

唉。

霍泽忍不住叹气。

他娘出身小门小户,眼界有些浅,人却没什么坏心思。以往和阿姐相处时,略发生过几次口角,但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也不可能一点儿磕绊都没有。

含糊着含糊着,这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后来阿姐嫁入皇室,成为皇后,家里多有仰仗阿姐的地方,就更不会惹阿姐不快。逢年过节都备上满是心意的礼物,每个月写上一两封家书联络感情。

可偏偏方表哥出事了……

他娘就此留下了一些心结。

霍泽不是没有劝过,但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劝了就有用的,关键还是得自己想得开。

这几年他娘不愿意进京,未尝没有避着阿姐的意思。

好在听说方舅舅和方舅母已经从族里过继了一个男孩养在膝下,如今也算是后继有人,想必他娘也该看开了。

霍泽不愿意在大喜的日子想这些糟心事,转而问道:“阿姐,安儿呢?我这回进宫,可给他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霍泽在麒麟卫当差,可以随意出入御前,前些年霍翎忙着熟悉政务,忙着与朝臣斗智斗勇,霍泽就常来宫里陪季衔山玩乐。

也就是这两年季衔山开始启蒙,霍泽才来得少了一些。

霍翎道:“他还在天章阁念书,这会儿应该快下课了。”

霍泽咂舌:“他还这么小,课业就这么繁重了。”

霍翎道:“也不独你心疼孩子,但他是天子,他的课业,不仅仅是我在盯着,文尚书、陆尚书和一众朝臣也都在盯着呢。”

霍泽一想也是:“我记得幼时我的课业不理想,爹就常拿阿姐来批判我,说我远不如阿姐聪慧。安儿随了阿姐,课业肯定难不倒他。”

霍翎微微一笑。

当年那个粗心大意、一惊一乍的少年,已经懂得捡好听话来讨好她了。

“你在这里坐会儿,安儿下了课后,会来寿宁宫给我请安,陪我一道用膳。”

“那成。”霍泽道,“正好在阿姐这里混一顿饭。”

霍翎看向无墨:“听到没有,记得让御膳房的人做两道国舅爷喜欢吃的菜。”

无墨笑道:“哪儿用娘娘特意吩咐,早就知会过御膳房了。”

不多时,外头传来行礼的声音。

殿门被人推开,小小少年迈着步子走入殿中。

相较去年这个时候,季衔山又拔高了一截,脸上的肉嘟嘟褪去了大半,显露出几分独属于少年的清隽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