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的脸庞。

李守一望着他那张脸,突然就觉得这人变得无比陌生。

他也是一路看着秦立山从一个刚入军区的小毛头一步步变成现在的副首长的,他现在都还记得,这小子刚来的时候,是多青涩多开朗的一个大男孩。剃着个寸头,每次有什么事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冲在最前面,最大的心愿就是退伍后拿退役金开个小饭店挣钱娶老婆。

现在倒是收拾得人模狗样了,头发上还抹着发胶,光身上那套西装都不知道够普通幸存者吃多少顿饱饭。

只是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血,李守一这才发现,他手上还带着手套。

李守一目光一凛。

声音沉下来:“你想干什么……唔!”

下一秒,口鼻就被秦立山用手用力捂住。

面前,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是疯狂又扭曲的笑,眼里就像是有黑色的淤泥在翻滚汹涌。

他的嘴角咧开,因为用力,说话声显得有些咬牙切齿:“新的社会制度就要建立了,你却老是固守以前的规则做法,归根结底啊,还是老爷子你老了。”

李守一抓上他的手挣扎着,但是天选者觉醒之后体能本来就会比普通人更好,更别说,秦立山还比他年轻,他用力到青筋暴起,但仍旧撼动不了掐灭自己呼吸的手分毫。

肺里的氧气一点点耗尽,只有喉间还能发出无助的挣扎声。

“唔……!唔、嗯……”

“让你一个普通人当首长已经是大家伙给你面子了,但你怎么就是不识时务呢,还觉得现在是在当初的军区?”

“明天,等安全演习结束,大家会发现,老首长不幸在演习中死在家里了,至于死因嘛,‘低处流’之后人都成了一捧灰,谁还能知道是我杀了你?”

“老爷子,安心走吧,你放心,等你走了,我会把闻定那小子推到你空出来的位子上的,小月说了,这样是最安全最方便的。”

秦立山的眼睛一点点被疯魔的黑泥吞噬,额头因为用力和兴奋而出了一层汗,混着血水一起往下滴着。

一边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老首长瞪大了眼睛,挣扎逐渐变得微弱,一边还在轻声地,神经质地喃喃着:

“谁愿意做一个担惊受怕的国王,而不愿又有同样权力又是无忧无虑呢?我天生不想做国王,而只想做国王做的事,这也正是每一个聪明人的想法。我现在安安心心地从你手里得到一切,如果做了国王,倒要做许多我不愿意做的事了。”

这是纪挽月最喜欢的,《俄狄浦斯王》第二场中来自克瑞翁的选段。挽月是个深深爱着他依赖他的小女人,总是为他着想的,眼里都是他,所以总能发现他的一些小情绪,然后在他因为不甘屈居人下的时候,总是用这个选段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