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敏感,爸爸。”我忙说,“大水还能冲了龙王庙不成。”

“那个人我帮你打听打听。”他找回话题。

我无所谓地耸肩。

半小时后,他的秘书给出了答案。韩多恢这位养在金屋人不知的“爱人”是名优秀的演员,曾为不同豪门皇室救场过诸多角色。

我听罢直摆头。“真是风霜不变韩多恢。”

不知怎么,心里反倒有些失望。

“你就当租了一个月的陪伴犬吧。”父亲说。

“免费的,爸爸,他还花钱租了个伴侣到我面前撑场面。”

“嗯,是你赚了。”他敷衍道。“关望星待会儿到,他来看你。”

关望星瘦了很多,皮肤也晒黑了,眼眸不似从前那般空濛,玻璃球里结出了坚硬的芯。

他在门口踟蹰了片刻,猛步进入,脚步太快,停下时腿碰到我膝盖上。随之意识到不妥,他又退后了两步。

我们对视。

他貌似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又不知先说哪句。我则想不出要说什么。

这间屋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待的地方,室内一切布置都还维持着他活着时的模样。这间房的气息和整栋建筑都格格不入,闲静,高雅,慵懒,仿佛被一双圣洁的目光笼罩着。

阳光穿过百叶窗,淡成月光。他的面孔被百叶窗的投影割成灰一条白一条,窗帘摆动,他的脸也跟着抖动。

“我怎么觉得你大了好几岁。”我说。

他抚了抚下颚:“可我把胡子剃了。”

“多陪陪周符,他很焦虑。”我用了长兄的口吻。

他手迟疑地摸向我这边,又局促地收回。

“好好对他。”

“嗯。”他喉咙哽了下。

“爱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这次连声都没出。

我:“嗯?”

他摇起了头我不确定是窗帘在晃还是他的头在晃。

“你找了个非常理想的伴侣。”我定义道。

“是……漂亮,善良,浪漫。”

“多招人喜欢。”我声音轻柔,却自上而下。“再说,你们匹配度那么高,可不是天生一对。”

“是很招人喜欢。”他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但随即又自我说服般地肯定道,“他很爱我。”

“明白就好。”

还有两天就是婚礼,他心慌神乱,苦苦挣扎,抗拒都写在脸上,我就如一尊庙宇中冷漠的神像,许多爱情小说中最讨人厌的固执己见迂腐不化的长辈,没有半分通融之色。

开弓没有回头箭,弟弟已经跌下了谷底是我没来得及拉住,抑或变相推了一把,又或两者皆有,至今已说不清了。我是个自私的哥哥,我只有把他也推下去。我可以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权力,地位,荣誉,支持他的抱负,只是他真正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我的表态令他易发的惶恐,他似还抱着一丝侥幸他约莫以为表示得不够直白,不能使我会意,于是像条大狗蹿过来似的呼地扑到我膝上。“可是”

语气已近于哀求。

我捏住他的喉咙,把他未出口的话顺下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你不能让我失望。”

他眼底沁出大颗的泪,我钳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把泪含回去。

“不许哭,多不吉利。来。”我张开怀抱,将他揽进怀里。“婚前情绪波动很正常,别忘了,你是个军人,是个战士。”

他的信息素,据周符描述,是股奶香味。此时我怀中就弥漫着这样的味道,并且愈来愈浓,恍惚间让我生出一瞬的错觉,我仿佛在进行哺育。

他头依着我半边胸口,强压不下的眼泪一颗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