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绑的手半点力气都没有,烟递到指尖没接住,滚在了地上。

他捡起那根烟,打上火,一口接一口地喂我抽。

烟抽完了,呼吸也顺畅了些。他有点困倦的样子,贴着我躺下,烟头灭在地板上,半阖着眼瞅了我片刻,又别过头去。“我爸快不行了。”

他父亲肝癌晚期,时日无多,外面也都传遍了。

“嗯。”

“你们两个达成了一桩协议?”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他把我当茶花女了。”

他爸快死了,他回来当家,这意味着契约不再做数,我一时说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跟着哼了哼,喃喃地说下去:“我的将来已经这样了,你的呢?”

我笨拙地站起身,一瘸一拐朝门的方向走。我这张脸全国人都认识了,可我现在这副样子,这身气味……我从衣帽架上抓了顶黑色波波头假发。

“我的未来么……”

这间屋子没安窗,用来照明的只有洋红色的暖光灯。关了灯,是无尽的黑夜,打开灯,是闯不出去的黄昏。

然而我走到门边,按下门把手,门开的瞬间,走廊上的阳光却像一大盆滚水泼到我身上。

“傅膺白哪天真当上了总统,你要操纵他做什么呢?”他躺在黑黢黢的地板上问。

我回首把整间房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地上的撒旦。“这个国家不该有第二个政府,也不该有下流的宗教。”

我走进光里,他留在了黑暗中。

一进一出,竟已过去了整整一夜,街道上正逢上班高峰期,行人步履匆匆,车辆喇叭此起彼伏。

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偶尔有两个擦身而过时投来诧异又嫌弃的眼神。我像个从地道里钻出来,我行我素的神经病。

十多小时滴水未进,低血糖发作了起来,脚越走越软,坚硬的水泥不断地在脚下塌陷下去,视野如同老式的摄像头,边缘一圈黑,中央白光朦胧。

渐趋狭薄的光巧合地对上了一个男人手里的三明治。这人走得很悠闲。

三明治……

我再也站不住,连打了几个摆,扑通跪倒在地,嘴里不争气地说出:“快给我。”

男人很高,修长的腿先是吃惊地往后跳开,继而又慢慢弯下,随之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跃入视野。

这是谁,哪里见过。

哎呀,这不是前夫吗。

我赶在社死前及时晕了过去。

31章 31

韩家人在床边站成一圈,用动物园游客的眼神围观我。

我才刚醒来,手脚发凉,人也有点呆钝。

宋楚迟疑着开了口:“你……改行了?”

“昨天电视里才看见他,”韩老头接下话茬,“要么赚外快,要么找刺激去了。”

还是韩多恢一眼看穿了底细:“流浪青蛙带着他的鸡巴跑回来了?”

“自从离了婚,你这张嘴就变得特别臭!”韩老头先指责他的儿子,回过头又问我“哪个淫窟服务这么差,连酒食都不提供?”

宋楚:“谁有你嘴甜。”

今天的韩家格外团结,笑容在他们

“我……你们……”此时此刻,怎么辩驳也改变不了我确实吃了个大瘪这一事实。更可气的是,吃完瘪还要硬接一份全家桶。“不上班的吗。”

最最令我不甘心的是宋楚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都是千年的狐狸,他扮什么道士。

“我们更重视家庭。”韩老头说。

啊对,科里昂家族也可重视家庭了。

我安详地闭上眼,一派清者自清的样子。面对解释不了的争议,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