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得不行,但看样子话还没问完,我主动把受冷落的那半边歪到他面前。“换个地方吧,爸爸。”
他依言把扳子揿住那半边,重重揿下去,抬起,又打在了老半边。
太疼了,比之前加起来都疼,抽下来的仿佛不是木板,而是烧红的铁钳,我整个人不自觉地扑了出去,随即被扯回。
“当上了干不好呢?不能更好地为我们服务呢?”
我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半天。“那就我来当。”
扳子丢在桌上,他拉起我,把我转过去。“好点了吗。”
腰臀麻得失去了知觉,中间缺了段似的,我站不住,人往下缩着,要不是他及时架上来,只怕要滑到地板上去。
我裤子敞着门,屁股露着,就这么让父亲揽入了怀中。他“好了,好了”地拍抚着我的背,我把脸埋进他宽壮的胸膛,像个刚克服困难的孩子。
是好点了,我从水底一路升腾着漂向水面。
“还不够,可以再来找爸爸。”他出去前多打量了眼儿子红得发紫的半边屁股。
我原地待了会,才想起要提裤子,边提裤子,边揉着臀部,太疼了,疼得人火冒三丈。
扳子留在了桌上,我抄起它,击飞了一只花瓶。花瓶质地坚硬,只豁了一小块,我于是拾起来补砸了好几下,砸到稀烂为止。
相片里母亲盯着我。
父亲这会儿已下了楼,会听到头顶炸开了贵重物品,我冲母亲笑了笑。
大功告成出了书房,我看了眼时间,这顿打竟持续了40多分钟。
周符带着孩子睡午觉去了。担心他应当是担心的,只不过他有自己的驼鸟方式,他曾由于紧张过度而睡过头错过考证。父亲得知后只问了句“这下睡饱了吧”,没动火。
换作是我,估计会被长眠。
两个孩子和周符一道睡着,周顾脸贴着他裸露的胸,周归趴在臂弯上。出于好玩的心
这一动周符半醒了过来,睫毛一颤,咕哝着叫了声哥哥。
“别动,睡吧。”我说。
夜晚。
火焰在铜盆里开出一大朵莲花,我在后院烧纸。
出狱当晚,我就是这么烧掉囚衣的。
父亲刚结束了电话会议,跟出来看。我没搭理他,撅着半边屁股,自顾自将纸一张张掖进火里。
半晌,他蹲下来,目光晃我脸上。“不会是给我烧的吧?”
我心眼小,记仇,睚眦必报,跟我打交道的人都要改姓兰尼斯特。
“给我自己烧的,又不是头一次了。”
分化,出狱,新婚,我都为自己烧过纸。这些还是说得上名目的,更多的则没有具体因由。可能是高兴,也可能为了发泄。要想既不叨扰他人,又做得足够过头,那就只有死掉,或是当自己死了一回。
父亲偶尔会来观赏烧纸,起初也问起过:“这算什么新爱好?给自己送终?”
我找了个很随意的理由搪塞他:“我这是在分批转移我的资产,爸爸,就算下地狱我也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至少少受点皮肉之苦吧。”
这种浑话最多也就骗骗三岁小孩,不过父亲早就习惯了我在他面前信口开河,更恶劣的甚至串通了周符一起撒谎,因此他非但没面露不快,反而顺着我的话说:“那多烧点。”
我皮笑肉不笑:“要不我帮您也……”
“不用了。”他斩钉截铁。
他对这项不大吉利的迷信活动似乎颇感兴趣,旁观我烧纸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宠溺,仿佛他的儿子是在对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
……
火还在烧着。
我对着铜盆像一条蛇看着自身蜕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