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镜碎片嵌入木偶心口,裂纹恰好拼出雪山密道的图腾。她以唇膏描摹木偶的唇,胭脂混着泪晕开,像极了辛夷毒发时的咳血。
“你说鹤归无期……”她抵着木偶冰冷的额,殿外忽有风雪灌入,吹熄了所有长明灯,“我便雕鹤成偶,等天地同朽。”
暗处传来细碎响动,蓝翅毒蜂群自梁上倾泻而下,尾针蓝光映亮木偶的眼那滴靛蓝泪痣突然渗出血珠,顺着木纹滚落,在冰棺上灼出“不悔”二字。
当怀中人已成木偶,这鹤归之期便是永恒的囚牢雕你千遍,不及你回眸一眼。
御书房的更漏滴到三更时,白芷推倒了最后一架书橱。堆积如山的卷宗倾泻而下,雪浪般的纸页间浮动着辛夷的名字军报上朱批的“辛统领”,密折里誊抄的“逆党辛夷”,甚至边关诗人的唱词中,都藏着“银鞍照白马”的影。她赤足踩过满地墨字,护心镜贴着心口发烫,裂纹中渗出的血珠坠在纸页上,将“辛夷”二字染成猩红。
“烧了吧……”她抚过案头那卷《平北策》,扉页还沾着辛夷咳出的靛蓝血沫,“烧干净了,便不用再疼了。”
火折子掷入灯油的刹那,青焰如毒蛇窜起,瞬间吞噬了《辛家军阵亡名录》。火舌舔舐过的墨迹扭曲成焦黑的蝶,振翅间抖落星点火光,映得满室如坠幽冥。
浓烟灌入肺腑时,幻觉悄然而至。
辛夷的身影自火幕中踏出,玄衣银甲纤尘不染,腕间再无蛊纹。她反手挽了个剑花,剑锋挑起的火星化作流萤,在焦烟中织出那年七夕的灯市。
“女官大人连烧个文书都磨蹭。”幻影轻笑,剑尖掠过白芷耳际,削断一缕银发,“要我教你吗?”
白芷伸手去抓那缕发,指尖却穿过虚影。火势忽地暴涨,辛夷的剑舞愈发凌厉,剑风卷着燃烧的纸页旋成火龙,每一片灰烬都映着往昔
苗疆竹楼的雨夜,辛夷用染血的手为她系上骨哨;
佛堂火海中,她们背抵着背斩断经筒毒箭;
最后是长安烬那日,辛夷咽气时睫毛上的冰晶,融化在她滚烫的泪里。
“回来!”白芷嘶吼着扑向火幕,腕间蛊纹突然暴亮。幻影却倏地消散,只余剑锋劈开的烈焰中,一缕银发化为灰烬。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时,白芷正跪在《北疆舆图》的灰烬间。那张图上有辛夷亲手标注的密道,朱砂小字旁还留着她的指印。火舌舔上穹顶绘着双凰衔珠的藻井,烧化的金漆如血泪坠落。
“阿芷!”
幻影的呼唤撕开浓烟。白芷抬头,见辛夷立在倾颓的梁柱下,伸出的手与雪崩那日一般无二。她踉跄起身,护心镜却在此时“咔嚓”碎裂,镜片割破掌心,血珠溅入火海竟腾起蓝焰。
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梁柱轰然断裂。燃烧的楠木砸碎幻影,火星迸溅中,白芷看见辛夷的虚影在火中轻笑,唇形分明是:“活下去。”
三更天的暴雨浇灭余烬时,白芷蜷缩在焦黑的檩木下。指尖无意识拨弄灰堆,忽触到一片硬物金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其上密文遇血显形:
“宁氏双生,以命易命。雪山祭坛,可逆阴阳。”
焦糊的梁木间传来细碎响动,蓝翅毒蜂群自废墟缝隙涌出,尾针蓝光汇向金箔。蜂群托起的金箔浮在半空,映出雪山密道的图腾竟与护心镜裂纹完全重合。
白芷忽然低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抚过密诏:“原来你早算好……”
瓦砾堆中,半截未烧尽的《辛夷传》随风翻卷,最后一页朱批赫然是:“此女不诛,江山难安。”墨迹旁,一滴陈年泪痕晕开了“诛”字。
雪山的阴云压得很低,铅灰色的天幕下,梨树林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白芷跪在一座新掘的坟冢前,素衣早已被雨水浸透,紧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