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枢瞧萧芜,平芜君脸色苍白,唇角有大片忍痛时咬出?的破溃,破口鲜红,到成了这脸上唯一的重色。

他只得叹息一声,将薏米粥端了下去:“好吧,实在喝不下就?算了,等你有些胃口再说,现在时间早,天还未亮,仙君早些睡吧。”

谢枢不说还好,一说,萧芜愈发紧绷,他方才?移动时摸了床上的枕席被褥,清一色蚕丝软绸,床架质地坚硬,隐有暗香,是大块的小叶紫檀拼接而成,床头的垂幔织金绣银这是魔宫主殿,这床是谢春山的床。

现在,谢春山却要他早些睡?

萧芜只感觉荒谬。

他身?上染血的白袍不知何?时换过?了,换成了轻薄绵软的睡衣,丝绸料子贴在身?上轻若无物,稍稍一动,便从脚踝跑到了大腿,皮肤直接摩擦过?被褥,萧芜不可控制的崩紧了脚背。

但是床头珠帘一响,旋即是离开的脚步声。

无妄宫主殿又不止一张床,谢枢有得是地方睡。

随着木门吱嘎一声闭合,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此时不过?三更天,整个无妄宫都?笼罩在漆黑的长夜中,窗外两三声虫鸣,屏风旁一两滴更漏,黑暗将时间拖的无比漫长,在软绵的被褥中,萧芜终究是难以维持警戒,他枕着谢春山的枕头,侧身?睡了过?去。

往后,一连在宫中留宿了几日。

谢春山日日端上一碗药,许是他昨日推拒,今日的药甚至加了冰糖,苦涩被冲淡不少,谢春山还日日带来一碗甜粥,萧芜最开始闭口不吃,熬到后来熬不住,被捏开下颚灌了水米,后来便不用谢春山操心,自个用膳了。

可萧芜依旧捏不准谢春山的态度。

说是试药,离他第一次喝药已过?了许久,毒蛊始终未曾发作,反倒是伤口收敛结痂,脱落后露出?了新生的嫩肉,断脉受伤后情况也一日日好转,说是亵玩解闷,谢春山日日执着勺子停在唇边,既不催促也不粗鲁,如此下来,到将萧芜弄懵了。

他不知道谢春山的想法,所幸也不去管,只是床上躺的久了,腰背酸软,某日午后用完粥饭,谢春山顺手递来一方巾帕,他喂了萧芜这么几天,两人早养出?了些许默契,萧芜拭面过?后,正欲将帕子还回去,忽而听闻窗外鸟鸣。

谢春山信手支开窗子,阳光从窗棂落下,萧芜捻着被子,感受到了它的温度。

于是平芜君忽然开口:“敢问药师,我可否出?去走走?”

实属一时兴起,话音刚落,他便闭嘴不语了。

明知药师是谢春山,为何?还要提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谢枢不以为意:“可以。”

他察觉到了萧芜近日的冷淡,但考虑到“药师”刚刚给萧芜递了功法,害的人家筋脉逆行重伤吐血,萧芜神色恹恹,不愿说话倒也正常,便没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欲扶他:“仙君走不稳,我带仙君出?去转转吧。”

萧芜一顿,然而话是他开的,推拒显得怪异,便伸出?手,放在了谢春山的掌心。

被握住了。

严冬刚过?,恰逢开春,哪怕是无妄宫地界,也生出?了两分?草长莺飞的春意来,谢枢扶着萧芜在亭中漫步,萧芜是病人,谢枢难免多加看护,一只手拦在腰间,每每萧芜体力不支,便顺手一带。

在瞎子面前不用强行套谢春山的人设,谢枢走得轻松写意,还生出?了几分?赏花观鸟的闲情逸致。

如此晃晃悠悠走了几圈,谢枢不觉着有什么,反正前世?医院陪护的人员也是这么做的,倒是萧芜越走越僵硬,等手掌又一次擦过?腰侧,他嘶了声,下意识一拉,便拽住了谢枢的袖子。

谢枢回眸,好脾气的问:“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