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便也没有吵他,靠着床头坐了会儿,真打算盖被子?睡觉的时候,江知意忽然道:“闻弦,我也有事情想和?你说。”
闻弦:“嗯。”
江知意:“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和?你结婚吗?”
闻弦:“嗯?”
江知意轻声:“……我也,时常做梦。”
梦境并不连贯,只是断续的片段,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江知意被闻弦从小巷子?里强行拽出来开始,他也时常做梦。
梦境中?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并未走远,而是与他成?为了朋友,他们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住在同一间房子?相邻的卧室,闻弦请他在学校对面?的西餐厅吃奶油蘑菇汤,汤色鲜亮味道清甜,是他之前从未吃过的东西。
他也从未背负过那?些骂名,他不是草窝里的野鸡凤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渣,沈季星的死与他没有关系,沈越川因为杀人死刑,而季明珠没有疯癫,而是成?为他真正的养母,而闻弦……也从未冷待过他。
他们顺理成?章的告白,在古运河的河畔漫步,闻弦骄傲的向他们的朋友们介绍,说这是他的男朋友。
然后他们定制婚戒,款式与他定制的一模一样,再?举办盛大?的婚礼,闻弦在除夕夜将他拽回家?,向家?人介绍,说他是他的结婚对象,闻弦的家?人还都很喜欢他,闻华荣喜欢他,张小萍喜欢他,闻竹喜欢他,闻弦更喜欢他。
梦境和?现实同步进行,一天对应着一天,江知意没有梦到?过白头偕老,在离婚前一天的梦境中?,他正和?闻弦在雪山上滑雪。
闻弦天然很会这些运动,他能划高级道,单板在雪地留下S型的弧线,肆意又潇洒。
而江知意则笨拙的不行,没两步就一头栽倒,他穿的厚重,像只扎进雪地的北极熊,闻弦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伸出手?将他从雪里拎出来,帮他扶正被撞歪的雪镜,像哄小孩子?那?样安抚:“没事的,两米一摔,作为新手?你已?经很厉害啦。”
江知意气到?想锤他,又无可奈何,只好抓上一把?雪捏成?雪球,砸进闻弦的衣服里。
那?实在是太好,太好的时光了。
但是当?江知意一睁眼,他知道,他们要签离婚协议了。
有时江知意觉得他自己已?经疯了,他冷肃清贵的面?皮底下是歇斯底里的灵魂,否则为什么要在梦中?做无畏的妄想,卑劣的意淫一个?救过他的高中?男生,他像个?偷窥的变态或者疯子?,远远的注视着闻弦,在无关的他身上强加自己的幻想。
是因为,这是唯一对他伸过手?的人吗?
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执念,他用尽手?段,要闻弦和?他结婚,要闻弦和?他相爱,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一个?善良的好人要承载他堕落的人生,要回应他丑陋的爱意?
但是江知意没法?放手?。
他在饮鸩止渴,鸩毒终将他腐蚀的面?目全非。
可他已?经上瘾了。
直到?婚姻过了三年,闻弦的不愿与厌恶明明白白,再?无转圜的余地,江知意才决定放手?。
命运何其讽刺。
江知意的语文比闻弦好的多,可他的描述比闻弦还要颠倒,还要错乱,还要前言不搭后语,如同满是杂音错音的乐曲。
但闻弦完全听懂了。
他轻快的表情渐渐消失,唇也抿了起来。
闻弦沉默着等江知意说完,等他终于筋疲力尽,不再?言语,闻弦便伸出手?,将爱人重新抱进怀里,像将另一个?半身融入骨血。
吻落在了额头。
一个?,两个?,无数个?。
江知意的身体在轻微的发?着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