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昏迷,偶尔清醒,这日醒来,听见病床旁有动响。

叶老爷子艰难转动浑浊的眼球,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矜贵漂亮的男人坐在病床旁,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长长的镜链垂下,他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柄小?刀,正慢条斯里的削着?苹果。

梁叙。

他胸中不可抑制涌起恐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他还插着?气管,哆嗦着?抬起手指,嘶哑的嗓子抽搐两下,勉强吐出几个音节。

梁叙便笑了笑,依然是和顺的表情,他用刀削下一片苹果,递到老爷子唇边,刀尖离他脸仅有两厘米:“您问乔四去哪儿?了,我又?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

老爷子瞪视着?他,扭头避开苹果,嘴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叙平缓道:“他早些年帮您做过什么,您心?里门?儿?清楚,那些涉黑涉暴的事情只要做过,总会留下证据,现在我当家了,新叶也是业界排得上号的公司,这种?人不能留在叶氏,对我们企业形象不好,我便帮您清理下门?户,给他连证据一起,扭送到公安机关去了,您老要是多?活些日子,大概能看见开庭。”

病床上的老人陡然抬手,干枯的手指攥紧病床,挣扎起来,短短续续的吐了几个字。

“你问我时律是不是我杀了,以?此让你和宋家反目?”梁叙将那片苹果从刀尖上瘦下来,水果刀往盘子里一丢,铛的一声脆响,笑道:“不是,从老宅里带人,我没那个本事,是时律自己想走,他看不上叶家,你信不信?”

叶老爷子当然不信,时律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离了叶家的滔天富贵,他什么也不是,怎么可能主动走?

梁叙又?笑了声:“我之前见乔四的时候,他给我交代,说你还在找时律,要押他回老宅跪祠堂,跪地认错,是不是?”

“……”

梁叙平静道:“不必找了,他根本不是你儿?子,也没必要跪你叶家的列祖列宗。”

看着?老人的呼吸越发急促,嗓子里发出咯痰般的噪声,梁叙只觉得无趣,他起身披上外套:“时律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人家家庭幸福美满,也不在乎叶家这三瓜两枣的,可惜你见不着?他了,不然你大可以?自己问问,他身上有没有一滴叶家的血。”

身体是66直接拉过来的,做了本土化的适应改造,连腺体和信息素都是临时安的,安的还不太好,所以?早期时律和个大傻子似的,分不清香水和信息素。

病床上的老爷子形销骨立,他的皮肉干瘪萎缩,像具枯瘦的干尸,他直直盯着?梁叙,眼光空茫怨毒。

梁叙却没再说什么,他最后看了眼这个磋磨他数年的老人,转身离开了病房,毫不拖泥带水,如同抛却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乔四进?了监狱,叶老爷子瞒不住当年的事情,等庭审结束,他若是还未死去,也必将面临牢狱之灾。

奇怪的是,明明筹谋多?年,可他真的攫取了新叶的权柄,不在受人控制后,梁叙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在系统的剧情中,梁叙早已知晓既定的结局,在那个更加惨烈的世?界中,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剜去了腺体,有强烈的后遗症,只剩下了三年时间,那个世?界的他远比如今绝望,也远比现在疯狂,他会掐断老爷子的氧气管,亲手送这个折磨他数年的人归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如今的梁叙,不用做这些事情。

在那极为昏暗的数年,梁叙心?中唯一的执念就是扳倒叶老爷子,重?获自由,这个执念支撑他走过漫长的岁月,他无数次在辗转反侧的夜晚里设想老人的死亡,可现在,这个曾经被视为他毕生?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