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晋附和:“洵先生,沈先生说得有道理。”

江巡:“我体质特殊,不会感染,况且人命关天,北狄尚在关外虎视眈眈,营中却疫病横行,青萍关是大魏最后的屏障,越过这座关隘便是一片坦途,如此重要的地方,岂容的下丝毫马虎?”

薛晋点头:“沈先生,洵先生说得也有道理。”

沈确无视薛晋,只看向江巡,眉间挤出深深的沟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洵先生既是大夫,怎么会相信有谁体质特殊,完全不会感染某种疾病的说法?您既然有治愈的手段,就知道大夫在疫病时期是何等重要,当务之急是保护好你自己,若是前期就病倒了,后期真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薛晋再次转头:“洵先生,沈先生说得确实有道理。”

江巡和沈确忍无可忍,他们同时看向薛晋:“你闭嘴。”

薛晋:“……哦。”

江巡这才转头,隔着一道幕篱与沈确对视。

白纱遮掩了视线,沈确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青年目光灼灼,全无商量的余地。

沈确:“陆先生确定吗?”

江巡冷声:“确定,沈先生只管放心,我既然是大夫,自然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清楚我会不会患病,我既然有把握,就绝对不会倒在决战前。”

“……”

沈确微微闭目。

他浅叹了一口气,久久沉默后再次睁开眼,凌厉的视线已然变得无奈而柔和,他用某种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着江巡,通身的气势也软乎下去。

沈确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单手撑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倘若你患病了呢?”

这回,不是讨论,不是压制,而是商量着试探,帝师轻声问:“倘若你患病了,我们该怎么办?”

江巡向来吃软不吃硬,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沈确率先放缓语调,他便也软乎下来,只道:“先前开给沈琇的药,开给我就好。”

江巡迈步而出。

薛晋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坐在太师椅中闭目不语的沈确,迟疑片刻,跨过门槛:“洵先生等等,我来为您引路。”

伤病营设在城郊,离镇北侯府有段距离,薛晋便叫来轿子,抬他和江巡前往。

路上,他屡次欲言又止,忧心忡忡,像是有话要说。

江巡:“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薛晋:“也没什么,就是提醒您,伤病营里不但有染了疫病的,还有战场上下来的,有些腰部中了刀,有些腹部中了箭,血糊糊的,可能有些吓人。”

江巡一身青衣,外罩白纱,腰间垂着碧玉无事牌,发间是檀木雕刻的流云簪,在薛晋看来,是没见过血腥的文人雅士打扮。

薛晋见过的文人不多,但他知道这些人不怎么见血,有些看见伤口甚至会晕过去。

江巡却道:“这不要紧。”

薛晋便哦了一声:“那您要是在营中觉着眼晕难受,要尽快和我说。”

虽然江巡说不要紧,但是薛晋不以为然,他觉着江巡一定会难受,只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

人类对伤口的害怕是天生的,哪怕骁勇如薛晋,第一次见战场上下来的人时也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他不觉着洵先生会比他好。

可江巡进了营地,却神色如常,他平静的替每个人看诊,若有人躺在席子无法起来,江巡便撩起青袍半蹲下来,不曾避讳伤口血污。

薛晋便嘀嘀咕咕:“您怎么这么淡定。”

江巡:“看惯了。”

死后那七天,哪一天的所见所闻不比今日血腥?

有了沈琇的数据作为模板,66扫描很快,江巡才在营中转了半圈,系统已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