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寝殿很暖和,戚晏眯起眼睛,有些享受,接着,他便被萧绍丢到了榻上。
动作不怎么温柔,好在榻上垫子够软,不疼。
君王沉着脸色:“你可知罪?”
戚晏一哂,他的罪过哪里是一句话说的清楚的,毒害先主,蔑视君王,桩桩件件,哪个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好在三族之内,本也不剩下什么人了。
但君王这样问,他便说:“奴才知罪。”
戚晏不怕死,但他希望死的痛快些,东厂的那些手段,他不想领教。
于是他扶着床沿,想下去跪着,被萧绍拦了。
君王问:“那你说说,你有何罪?”
戚晏罪过太多,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于是挑最重的:“毒害先主。”
萧绍摇头:“萧易该死,不对。”
戚晏又道:“蔑视君王?”
他当权宦时萧绍还是王爷,两人归属不同,难免有些摩擦。
萧绍摇头:“我不觉得你冒犯,不对。”
戚晏便蹙起了眉头。
他只当萧绍挑刺,敛下眉目,干巴巴:“奴才不知,请陛下赐教。”
萧绍便伸出手,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
戳的很重,当场起了红印,戚晏一个没跪稳,就倒在了床铺上,他刚想着要不要加个“君前失仪”,萧绍便抱怨:“病刚刚好,不披衣服乱跑,我看太医的医嘱你半点没听进去,害得我到处找你,看你在荷塘边坐,以为你要跳湖,将我吓得半死。”
“……”
戚晏怔愣。
他没搞懂“以为他跳湖”“将君王吓得半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便闭嘴不说话了。
萧绍道:“这么大的罪过,要领罚的。”
“跳湖将君王吓得半死”这该是个什么罪过?往常没有先例,戚晏便道:“听凭发落。”
左右除了听凭发落,他也没其他法子。
萧绍:“罚你将这折子看完。”
说完,他递来一封,放到戚晏手边。
戚晏不懂这算什么处罚,但还是拿起了折子,垂眸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屏住了呼吸。
萧绍当真将白银案翻案了。
半点不拖泥带水,尽数洗清了他身上的罪责,还了戚琛名誉,还将他的陵墓从京城郊区迁回了祖坟,戚晏两个流落民间的幼妹也被找了回来,养在府中。
戚晏深吸一口气:“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绍:“没什么意思,想让你开心一点。”
戚晏一副无牵无挂,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有些吓人了。
萧绍默不作声,将该做的都做了,虽然人死不能复生,却多少算个慰藉。
戚晏略闭了闭眼:“微末之躯,怎配劳陛下挂念至此?”
萧绍:“我说配就配。”
他犹豫片刻,又道:“宋太傅也是我的老师,我曾去探望他,他给你留了个东西。”
说着,他摸出了一方玉簪,雕刻工整,冰透莹润,是极好的料子。
这话当然是假的,萧绍后来不曾见过宋太傅,这簪子是从他的遗物里发现的,被标记充公,放在库房里,萧绍看上一眼,就知道该是送给他小探花的。
只是这一世,宋太傅没能找到机会。
萧绍便拆散了戚晏的头发,为他重新束了,又将簪子插好,颔首道:“好看。”
戚晏僵着身体任他将发簪束好,萧绍又道:“他还给你取了字。”
将平章二字留给他,萧绍给自个的作为胡扯了个理由;“放宽心,宋太傅要我照顾好你。”
萧绍说这话,可不是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