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罢了。
许莼眼圈也红了,却也不知如何和母亲说九哥的事,横竖他这一生不负九哥便是了。但也无法和母亲言明这些,只低声道:“阿娘好生歇着,我去看看功课。”
想到九哥,许莼更不知如何面对九哥了,待要若无其事继续和九哥厮混,他哪里做得出这自欺欺人之事,但和九哥挑明,那他算什么?见了九哥,是要三拜九叩?还是继续和从前一般,等着九哥来看自己,就陪陪九哥,九哥不来,就做自己的事。
臣子不是臣子,宫妃不是宫妃……读过的《佞幸传》涌上心头,他长长叹气,心乱如麻。
水廊收拾好了,他果然去水阁歇下看书,凉快了些,盛家两兄弟也来看他,说是还有些货物要等一等就离京,正好有时间,便又和他说些笑话,他病也稍微好了点,又还惦记着方子兴的情谊,请冬海四处搜了名贵的伤药来,到底还是转请五福给送了去,只仍做不知方子兴的府邸。
这日春溪却来报,贺状元和范牧村、张文贞已到了府门口了,三鼎甲联袂而来,一说是为了书稿的核校定版选插图等,二则听说了他这里有好些绝版书已排了出来要付印了,自告奋勇要为之作序校稿,三则听说他身子不爽利,这日又是休沐,来探探他。
许莼连忙命人接了进后园水廊来,自己一边匆忙换了衣裳,又命人收拾水廊安排茶水瓜果待客。
三人一进来,看回廊上水车轮转,将山坡上瀑布引入水廊顶,水流在水廊流动,从廊脊旁孔眼细碎滴答沿廊檐直下,形成了璀璨晶莹的水帘,走在上头清风透体,水声潺潺,水上莲叶翩跹,莲香淡远沁鼻,远处山石嵯峨,花木扶疏,水廊上头写着三个大字“卷雨廊”,便是张文贞都喝了一生彩:“好个水廊。”
再进入廊轩内水阁里,又有匾额写着“来风阁”,看字应该都是许莼自己题的,地面皆为竹片席,赤足踏入冰凉爽滑,大堂中央正放着一座冰山子,清风徐来,越发令从外边走来正酷热难耐的三人精神一振。
张文贞看许莼笑着迎了出来,只穿着薄如蝉翼宽松如流水的素绡纱袍,赤足踏着木屐,酸溜溜道:“你可真是好生受用!”
许莼笑道:“三鼎甲进来,文气沛然,越发凉快了。”
张文贞笑着对贺知秋说:“看看这张嘴,越来越会说话了,但果然清减许多,想来真的病了?”
一时许莼只笑着让他们三人水阁里上座,一边道:“不过是偶犯暑热,有些不思饮食罢了。”
范牧村倒是站在水阁前看了一会儿字:“思远这字写得好,金玉为骨,端正雍容。”
许莼受宠若惊:“果然吗?我闲了练了好久,这才捡了两张能看的,能得探花郎说好,那我也放心了。”
贺知秋看堂中布设着一张长案,上头已命人拿了那些书稿过来摆着,又有几匣子新书,拿了起来看,一边道:“看得出来练了些时候的,富贵玉堂气象,俨然大家之风。”
张文贞拿了几上卧在雪堆里的藕片、雪梨吃着,笑着道:“思远,状元郎在揶揄你,他们那等文人自诩风骨,不肯敷衍奉承富贵人家的时候,就拿什么玉堂富贵气象,大家之风,雍容典雅之类的词来敷衍的。”
说完哈哈笑了起来,贺知秋轻轻咳嗽了几声,忍不住也笑了,一时就连范牧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文贞这张嘴,着实不肯饶人。世子出身钟鸣鼎食,不经风霜催折,这是好事。我看这字再多练练,必自成品格,贺兄夸得明明极有道理,你倒只管排楦呢。”
许莼也笑,贺知秋道:“东野这话说得唏嘘,你也出身世族大家,翰墨诗书,怎的倒在我这薄祚寒门子弟前素衣做起风尘叹来了。”
范牧村叹道:“我阿爹去世后,我送骸骨还乡,一路倒是走了不少地方,行万里路,读万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