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想了下道:“朕记得尚未满周岁,还未起名。你去与谢翡说吧,这孩子赐名骞,骞者,飞举也,有许莼看顾,总能遂志,有所作为,不似其父之窝囊半生。”
他又有些惆怅:“明日许莼知道,定然又要伤心了,终归也是太学同学一场,这回京得不是时候,什么事都撞上了。”
苏槐应了,果然连夜出了宫城,亲自带了侍卫和内侍去了顺安郡王府,果然看谢翡色败如槁灰,气如游丝,看到苏槐来,也无力起身,只落着泪,已说不出话来了。
苏槐看了也只觉得伤悲,低声道:“郡王安心吧,陛下有命,世子抱入宫中抚养,赐名骞。骞翥若飞,世子是个有造化的,有陛下和临海侯照管,陛下金口玉言:管他一世遂志作为,郡王放心。”
谢翡目光先是一亮,之后又生了忧虑,抚养在宫中,陛下亲赐名,临海侯为师……今上尚未有子……他身在宗室,已依稀知道这孩子将置身于权力中心,谁知是祸是福?但挣扎着一会儿,到底释然……终究有这天下最贵之人庇护,又有许莼重诺好义,无论如何,总比自己这悲剧的一生过得更好。
他徐徐吐了一口气,想起了那一个瑞雪落过的日子,他在园中举办宴会赏画,当时满堂朱紫锦绣,说不尽的诗画风流。临海侯那是还是个十八岁少年,挥毫在堂中画了一幅梦蝶之画,那幅画随后就被宫里来人收走,他只随着皇上在宫里再看过一眼后,再也不曾见过。
那一只蝶,是他随手所绘,只为试那西洋颜料。然而之后数年,他再也无心在这丹青上,数次提笔,终究再没画出什么得意的画作。
如今思来,他当时意气扬扬,志在千里,那一只宝蓝色如烟云一般的随手所画的蝶,正如他前半生之一场大梦,富贵如流云散去,亲友零落疏远,志气萧瑟憔悴,荡然空空,竟是他画得最好的画作。
他慢慢阖上眼睛,徐徐魂灵如那只蝶一般飘摇飞上九霄之上。
第212章 闲事
许莼第二日用早膳时, 谢翊便与他说了谢翡昨夜没了的事。
许莼一怔:“我还派了人去津海卫请那两个西洋传教士来给他看看呢……怎的就忽然加重了?”说完果然难过,眼圈微微发红:“虽则当日结交为利,但从前在太学, 他还是照拂了我不少的, 也是志满踌躇想要做一番事业昨日他还给我托孤, 也不知道那小世子如今有人照应没。”
谢翊道:“朕已让人接入宫中抚养,有乳母有宫人照应, 不必担忧。”
许莼这才放了心:“如此甚好,我听他说无嫡亲兄弟可托付,妻兄又品行不堪, 还担忧那孩子孤苦。”
谢翊道:“倒也未必不堪, 不必听谢翡一面之词。他王妃严氏是之前顺亲王定的蜀地的望族闺秀, 其实还算温顺老实。”
许莼诧异:“怎的娶这么远的?”
谢翊道:“自然是看重蜀地世族, 陪嫁厚,严家又以为是王府世子,人物俊秀, 前程尽好,要说顺亲王当初打着亲家名头也和人家对方拿了不少钱,娶亲也很匆忙, 世子妃才嫁进门,事就发了, 严家当时就不满了。”
“严妃又因生子去世的,对面一则恼怒于此, 二则之前嫌隙已生。严家多少也知道顺亲王的死有些不光彩, 多半是借着索取嫁妆的名义断交划清界线以免祸及家族。按理王妃有子, 嫁妆可留给世子的, 但谢翡是个清高的, 对方来闹,他恼火也就全退了,断了来往,那边也远在蜀地,本也不能托付的。”
许莼这才恍然:“原来如此,我竟没想到这一点,嫁妆是小事,闹大了天下人都知道断交,这才是原因。”
谢翊点头:“谢翡未必心里不知道,不过是堵着一口气罢了。但算他有眼光,挑到你,可知吾家麟儿,人人都知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