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之前应该进入思维、但被情欲暂时盖过的数据流这会儿鲜明地显露在他的眼中。

是赤井秀一的邮件。说他今天早上可以过来。

在对视的瞬间，柚木能察觉到赤井秀一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的情绪。

他现在完全是刚结束情事后的状态。

在被清洗完的时候他看过镜子里面的自己。脖颈上浅薄的红印，被掀开衣服就能看到的腰腹、胸口和脊背上的痕迹，大腿内侧敏感得发红，甚至有咬痕在那里，而被肏开的后穴尚未合拢，每一步行走之间都能感觉到内里刚被清洗干净后散发出来的湿润的水汽。

而他的脸

眼神、面容、嘴唇……哪怕是他自己都能轻易看出来，这个人刚才经历过什么。

他不知所措地站住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人工智能数据流转化出来的碳基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人类哪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也会做出一些他们的反应。但他的数据流思维开始不断地宕机重启，就好像遭遇了一个回环BUG那样，陷入了无法正常推进的状态。

而他自己的大脑空白一片，甚至连下一步该怎么出脚都不记得了。

“……”

赤井秀一在餐桌边叹了口气。

他仿佛没看到一旁的降谷零那样，温和地开口：“早上好，晃生。”

柚木晃生本能地、有些机械地回答：“早上好、秀一君。”

然后他低下头，像是有点卡主了一样，抬起左腿像是想往前迈、又觉得不对地放下，改换成右脚。

他来回循环了三次，仿佛突发癫痫，看得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哭笑不得。

什么互相针对的心情都消失了，降谷无奈地把柚木抱起来，放到一楼的餐桌边。

然后柚木眨了眨眼睛，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话来。

“……”

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场景？

赤井发邮件是在两个小时之前，他或许之前已经到了……进门，然后或许也上了楼。

家里的隔音只能说一般，如果是在卧室门外，他说不定也听到了自己的恋人先前在别的男人身下过分放浪的呻吟。

而眼下

他按住自己的咽喉，试着咳嗽了两声。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可怕的东西堵塞住了喉咙，在终于吐出两口气后，他艰难地低下头，开口：“……对不起。”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几乎是把别人的痕迹带到恋人的眼前、甚至在一墙之隔表现出那种情态……

赤井的神情已经又平静下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没关系，而是说：“我带了早餐过来，在厨房的微波炉里，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吃。需要牛奶吗？”

柚木：“……”

他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噜”叫起来。

赤井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来：“我知道了。”

柚木有些茫然。

“……秀一君，你不生气吗？”

赤井秀一顿了顿：“啊，生气肯定还是有一点（柚木为此瑟缩了一下），但不是对你的。”

他侧过脸，墨绿色的瞳孔中闪过锋锐的光，而站在几步开外的降谷零抱着手臂，几乎是以挑衅的目光回视。

“‘安室君’。”他慢条斯理地念出这个和应用上毫不相同的假名，“正好还有一点时间来稍微聊一聊吧。”

＊

降谷零确实是故意的。

甚至他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或许会让柚木晃生感到轻微的困扰，但本质上，这甚至没有多少道德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