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优腼腆一笑,说:“我都几十岁了,再撒娇不像话了。”

“几十岁,就是长到一百岁去,在妈妈面前也还是小孩。”我妈呶呶嘴,表示跟我哥无法沟通,我爸在一旁不知笑什么,挨了我妈一记白眼,她去倒了杯茶,又跟我抱怨起来,“你大姑姑跟我说,郭晓璇也想去日本留学,我心想那不是又打我儿子的主意啦,你三个姑姑,就她会算计,脸皮比城墙厚,我不接话,她就一直喊穷喊惨,我跟她说你不要跟我哭惨,去年全家谁也没我惨,一般人听这话也不会再说了吧,她倒好,说那时忙,抽不开身,理由找了一火车!你看这些亲戚,出事的时候不见人,有好事就出来了,小律以后嫁人可要把对方家里底细摸清楚,不然生不完的气。”

我妈说得咬牙切齿的,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泼了她冷水,“我不要嫁人。”

我爸用手背推了一下老花镜,凑到镜头前跟我承诺:“不嫁就不嫁,爸爸养你一辈子。”

我妈推了他一把,“吴玉生就教不了你女儿一点好东西,你煮饭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我妈催完我又催吴优,还提到了张茜,我们一家虽然还对张大美女念念不忘,可我哥这个当事人却十分冷淡地撂下话说:“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再提不合适了。”

“什么时候联系的?”我插嘴问。

“听杨杉说的。”他说。

杨杉是吴优的大学室友,毕业后跟张茜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因此一直没有断过联系。

吉川虽然比张茜待人亲和,可在我心里依旧是比不上她的,或许吴优选择对象的标准已经变了,因为吉川看起来的确比张茜是个做家庭主妇,我说:“那你回国说不定还能重燃爱火,正好喜当爹。”

吴优把手里的杂志一卷,对着我的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来,我赶紧告状,指着他对我妈说:“妈妈,你看哥哥也是会打人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真该打。”

我妈更年期到了,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随后我爸又说错话引走了战火,她没空搭理我们,结束了视讯。

吴优躺在沙发上吃橘子,剥下来的橘子皮就往我头上堆,他悠闲起来,讲话速度也慢了下来,悠哉悠哉的像只猫,他说:“其实家里小时候吵得很凶的,爸爸还是有些软弱了,要妈妈受了爷爷奶奶不少气,你出生后才好一点。”

空调很安静,显得新春特别节目更热闹了,我坐在地毯上,趴在他身边,吴优的T恤被卷起来了,肚脐半露在外面,我觉得他好像在玩我的头发,该去学习了,可是不想走,就想这么赖着,年节陪着家人是义务吧,我好像很轻松就找到了偷懒的理由。

我问:“我有这么大作用吗?”

“撒娇磨人是你的强项,谁也奈何不了你,连我都沾了你的光。”

哥哥也有过不讨人喜欢的时候啊,明明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可朝花夕拾,却像故事新编。不过我那时还太小,或许不足三岁吧,他记得比我清楚也是自然。

他往下躺了躺,脸无意间贴上了我的手臂,他的呼吸透过厚厚的毛线,那股暖流太顽皮,捉弄起我的毛孔来。

他说:“小时候读《城南旧事》,里面有一篇《驴打滚儿》,北方人幽默,点心名字起得也有画面感,糯米皮里包点甜豆沙,外面滚一圈豌豆粉,据说又甜又香。后来家里多了个你,我觉得吴律小时候就跟驴打滚儿一样,人见人爱。”

我随他笑了笑,小时候的吴律里面包的也许真是红豆沙,可现在藏得是咖啡渣,我觉得自己真是烂透了,可不能自怨自艾,人还是得活得开心。深呼吸几次,眼睛里的冲动就淡了,我问:“《驴打滚儿》里的故事多可怜啊,你就只记得点心了么?”

“只是点心吗?”他这么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