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表哥身上。想冲上去为赵白河开脱的他却被三层亲戚团团围住,他那些急急巴巴、笨嘴拙舌的解释,也都被赵白河“装你妈逼,操你屁眼”的叫嚣声所淹没。

“你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见儿子毫无悔意变本加厉,白夏莲一下揍得比一下重,发了狠地抽打赵白河的身体。直到有一下,不锈钢吊杆抽到赵白河伸直的右手臂上,两声清脆的“咔擦”声先后发出,白夏莲手里的不锈钢吊杆折成了两半,赵白河原本绷直的手臂瞬间被一阵惨烈的剧痛吞没,无力地了垂到了身侧。

白夏莲并不解气,举着断了的铁杆,还在将儿子朝死里揍。还是杨思璐第一个发现了赵白河的胳膊有些不对劲,她一边上前打着圆场“都冷静下!有什么话以后好好说!”一边拦过气急眼了的表姑白夏莲。

杨思璐又转过身来对赵白河说教道:“你看你!把你妈都气成什么样子了,赶紧走了!”

赵白河被杨思璐拽着往医院门诊走,在众多亲戚路人嫌恶的眼神里,仍不依不饶,一副暴戾狂妄的流氓嘴脸,死盯着周檐大叫:

“给老子记住了周檐!你逃到哪儿去都不行,老子以后绝对见你一次操你一次!”

直到看不见周檐后,赵白河才消停下来,乖乖跟着表姐去挂号就诊。

“你和周檐……”杨思璐把挂号单递到赵白河手上。

“谢谢。”赵白河打断杨思璐,接过单据,礼貌地笑笑,“你先回去吧,这手我自己能处理。”

杨思璐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着点。”

杨思璐离开之后,等着拍片子的赵白河又碰见了坐着轮椅头戴生日帽的杨伟伟。他们两兄弟面面相觑,一个断手一个断腿,齐聚骨科门诊,一时间都不知道谁该笑谁。

“表哥,牛,我就觉得你才是上面那个。”

杨伟伟朝赵白河举起大拇指。刚才的闹剧,他和一众病友在住院部二楼的病房里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过自己吃饱喝足看完好戏来做复查时,又会遇见这轰动整个家族的表哥。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也操了!”赵白河还没怎么出戏,凶神恶煞瞪了杨伟伟一眼。

杨伟伟似乎意识到什么,行动不便的他看着面前的男同性恋表哥,只觉得屁眼紧缩头皮发麻。立马就带着自己的晚节和贞操,划着轮椅,一个漂移过弯,光速逃离了现场。

看着落荒而逃的杨伟伟,赵白河思忖片刻,也不顾门诊叫号,拖着断掉的手臂,又一个人悄然离开了医院门诊。

至少还是要换个远一点的、不会被熟人碰见的医院。

赵白河从附二院后门出去,随便挤上了一辆公交车。正值晚高峰的时段,赵白河挤在下班的人堆里,用幸存的左手艰难地拉着吊环。右手的骨折处已经成了一片青紫,肿得老高,时不时被人撞到一下,疼得他冷汗直流咬破了嘴唇。

汽油味、皮革味和人堆里的汗臭,搅混了起来。嚣杂的、说东谈西的人声中,车载电视广告在喋喋不休介绍新开的连锁烤鱼店。赵白河闭上眼,感受身上每一处疼痛,他今天被母亲揍得不剩一块好肉,却只觉得颧骨上被周檐拳头锤出的那处旧伤,疼得发慌,疼得尤为惊天动地。

[1]消灾

赵白河在城郊找到家小医院,粗率地正了骨,打上石膏,而后家也没回,就近寻了处四十块一天的便宜招待所住了下来。

期间白夏莲电话都快给他打爆了,他只接了一通,不等白夏莲开口,报了声平安便挂断关机,重新躺回到潮霉的床上。

他眼皮还没来得及阖上,隔壁便又传来年轻小情侣龙精虎猛的叫床声。赵白河觉也睡不着,死盯了一阵那渗出一圈圈脏污水印的天花板,起身去没窗的小卫生间,打开龙头抓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