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带着他在村子里爬上翻下地玩时的那个表哥。已经快是大人的赵白河个子蹿出去老高,脸上的本就不多那点婴儿肥也早就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清晰的五官轮廓。
而他的这个表哥,唯一没变的就是那股子灵透又神奇的禀性。家里的四个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吃饭时,赵白河一听见村头有扯皮闹架的动静,穿着拖鞋端着饭碗,一溜烟就跑过去看热闹。过了十分钟才边扒着饭边荡回来,乐不可支地介绍说是李家的那对连襟,为了能多种两颗白菜而互挖对方田坎,结果斗起气来把边上的鱼塘给掘垮了,现在正哗哗往外头喷水呢。还说等下要再去瞅瞅,看能不能捡两条鱼回来熬汤。
外婆催促着赵白河赶紧坐下来好好吃饭,脸上却明显挂着被逗乐之后的笑容。周檐嚼着米饭不吱声,其实是连李家是哪家都搞不清楚。
赵白河见谁都开心,谁见他也开心。就连村口拴着的那条每天在周檐上学必经之路上狂吠不止的大黄狗,看到赵白河都摇尾巴。
甚至是周檐的那个精神分裂的妈,在那时候好像都要正常了一点。白冬梅有时候会藏着药片不吃,赵白河就连哄带骗找着法子陪她吃药,有时候是混在糖盒子里拿出来,有时候在白冬梅故意假装吞掉之时冷不丁扮个滑稽的鬼脸怪叫一声,白冬梅咧开嘴大笑,包藏在舌头底下的药片也就跟着现了形。
趴在老屋阁楼低矮的窗槛上,周檐的眼神跟着楼下院子里弹来蹦去的黄色乒乓球左右摆荡。
赵白河不知从哪搞来一副旧拍子,拼了两张八仙桌在院坝子里当球台,死活扯着天天僵卧在床的白冬梅起来陪他做运动。白冬梅一开始闹嚷着不愿意,可被赵白河硬架到场上,听着脆亮的弹击声,接了几个送到手边的好球,竟然真的越玩越得意起来。
那个虚妄的想法就是于此刻生出的。周檐听着表哥“这个不算!再来!”的嚷嚷声,心中想:要是赵白河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
如果赵白河是自己亲哥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不用被迫接受生活无端的予夺。如果有赵白河在身边,妈妈也会好很多很多,甚至根本就不会变成精神病也说不定。
可光是萌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周檐都觉得自己卑劣无耻。赵白河爽朗又阳光,家里爸妈也和睦美满,凭什么要来陪他承受这落魄难当的一切。
然而赵白河在小雨中飞奔而来,把他从扯架的人堆里刨出来护到身后,当时的身影还历历在目。周檐任凭着“如果是亲哥哥就好了”的贪婪妄念如同葛藤一样在那个背影上恣意爬行滋长,仅仅臆想都觉得幸福。
同样是那一天,夜里,周檐洗完澡回到阁楼的房间。
推开由生锈铁条钉在一起的旧木门,他看到表哥倚在床头,动作很古怪。
赵白河双腿间的阴茎通红鼓胀,正由右手紧握着,快速地揉搓套弄。他仰着头眯着眼,脸上是既享受又难耐的纠结表情。
周檐愣了。
若是换一个人,见此情景第一反应一定是觉得尴尬或者冒犯。然而周檐却不,因为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他,尚且连手淫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檐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倒是上过生理卫生课,也算是正儿八经接受过性教育的。可性教育和性交教育是绝然的两码事,对于这种自娱自乐的高级活动,他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他当时只是觉得疑惑,便声音平稳地开口:“你在干什么?”
[1]趋光性
赵白河闻声睁眼,目瞪神呆望了周檐两秒,随即像是屁股被火烧着一般从床上蹦起,一边慌手慌脚提着原本褪到膝盖上的内裤,一边嘴里零乱地打着掩饰:“……你吓死我了你!进来干嘛不敲门啊!……我,我就,哎……都是男的,理解……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