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咽下,萧凌云便不接茬,装没听见。他发泄后已没那么火急火燎,兀自穿好衣裳,对着湖面,将被弄乱的发丝梳理整齐,若无其事地催他回去。
神态自若,仿佛刚刚被自己徒弟按在船上操嘴的不是他。
杨迹政务在身,便就撤去结界,携手而归。
但见翠屏丹崖,蔚然秀丽,泉石涓涓,鸟啼雁过,迤逦行至书房外,萧瑾正侯在门口,白衣玉扇,眼若桃花,眉秀梳长,手捧一摞纸册,道是新一批将士兵籍名单和器械清单,请他过目。
杨迹没接,面上波澜不惊:“进屋说。”
又对萧凌云道:“你也来。”
萧凌云和萧瑾俱是一怔,紧张地交换一下眼神,知道要问责了,但别无选择,全天下还有哪里能容下他们萧家?
便都随他进屋,紧闭门窗,将清单搁在桌角,拘谨地站着。
书房装饰简朴,古香古色,宽大的案几堆满文书,书桌对面是会客用的太师椅,杨迹拖出椅子坐下,笔直的长腿交叠,睥视着他们,指了指面前,对萧瑾道:“你跪在这。”
又看向萧凌云。
萧凌云理智上认为徒弟不会伤害他,但见杨迹神情冷厉,面容肃杀,仍感到惶恐,乞怜地看着他,希望他在侄儿面前给自己留点颜面。
杨迹指着右边地面道:“你坐下。”
他犹豫一下,乖乖在地板坐下。徒弟没让他跪,但对方衣冠楚楚地坐在宽敞的椅子上,自己却像只小狗小猫一样坐在地上,仍觉得丢脸,低着头不发言。
杨迹问:“你还打不打架了?”
他老实道:“不打了。”
又问萧瑾:“你还挑不挑事了?”
萧瑾道:“不挑了。”
“都冷静了么?”
两个人点点头。
杨迹便严肃教训道:“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懒得戳破罢了,你们却变本加厉,狼狈为奸。师父,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已经快四十岁了,又不是个二八少年,做事怎恁般冲动?你受欺负了,可以告诉我,何必因为那种人,伤害自己的手?还有萧瑾,我师父出身尊贵,难免心高气傲,感情用事,这可以理解,而你呢?当年多么落魄艰苦,数次身临绝境,一步步走到现在,什么屈辱没有受过,什么苦没尝过,怎刚跟他相认不久,就变得轻浮毛躁,沉不住气了?”
此话明显偏袒萧凌云,其实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过错,萧瑾何罪之有?
萧瑾却未质疑,而是痛心疾首,诚恳反省道:“还是大将军岳镇渊渟,宽宏大量,属下望尘莫及。二十年前,那陈二曾在论道大会对六叔出言轻佻,换作我,绝忍不了,您却只是削去他双臂,没取他性命,如此胸怀,实在令我等佩服!”
这是从何说起?萧凌云慌了,侄儿怎么还祸水东引,把矛头指向他?
杨迹眸光顿冷:“他说的是真的?”
他忙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