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树颠。

忽然,寒鸦怪叫,惊起一群飞鸟。

成群形貌奇特的魔兵在林间搜寻,森冷的钢刀在丛间挥舞,魔兽逃散,行过之处,仅留下大片尸骨与碎肉。

杨迹藏在一片低矮茂盛的灌木丛中,压制灵力,屏息观察,只有一双雪亮的眼,在绝望的黑暗中,煜煜生辉。

已经七日了。

他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不能睡着,也不能出手攻击,因为那会暴露行踪,引来更多追杀。

初几日,他脊背伤口还未结痂,血腥味随风飘散,总是被灵兽察觉。

好在连夜下了场雨,将袍衫打湿,绝了踪迹。

掩在身前的,是一丛热闹繁盛的丁香花,暗香盈满衣袖,他从此再不喜欢这种香气,也一齐讨厌上了雨天,那会让他回想起此时的屈辱、悲伤与茫然。

晨曦初露,他悄无声息离开魔界,在小溪边喝了些水,雀鸟惊飞的方向越来越远,他知道已甩开追踪。

心下松懈,越觉饥肠辘辘,沿路尽是山石,朝南迤逦。一路行去三十里,他已是强弩之末,力尽筋疲,抬眼远见一间房舍,炊烟袅袅,恬淡悠闲,撑着力气,捱到屋门敲了敲,才晕倒过去。

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托起自己后颈,随即将香甜的米汤喂进口中,咽下腹中,身躯温暖起来,心中想道:是谁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师父回来了,过去我染病发热时,他便是整夜地照顾我的。

不觉流下泪来。

睁开眼,却见面前是位鹤发鸡皮,苍眉皓髯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只碗,舀起一勺米汤喂到他的嘴里,想是这老人救了他,感激地道:“老公公,多谢你救我。”

那老叟目光慈爱,和蔼道:“小兄弟,此地毗邻魔界,穷山恶水,豺虎肆虐,你是如何来的?”

他出神地想着,原来先前形势紧急,他就刻意忘记那些事,好似没发生。

这么一问,那晚的事随即在眼前一一回放,脑海中浮现出师父俊美绝情的脸,他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水汽,哇地一声,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八年未见到生人,看那老人慈眉善目,毫不怀疑,抽噎着将自己逃出首阳山,跌跌撞撞乞讨至魔界,师父如何要杀他的事讲来,止不提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