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们就成了朋友。

他于剑道的天赋并不高，随着年纪增长，和燕霜州差距就变得明显了，他也常为此焦躁不安。

他从来不提，几乎没人还记得他的身份。

后来，燕霜州听闻首阳山掌门羽化登仙，他的师叔阳真子继任掌门，首阳山门人下山走动得愈发频繁，那时燕霜州便预感有事要发生了。

不多久，魔君复生、萧凌云叛变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

燕霜州未经历那个年代，只在师父口中听过，据说魔君残暴嗜杀，对不顺从者，动辄灭门，以血腥手段征服了大半个修真界，令无数修者臣服在他的脚下，几乎一统天下，后被各仙门联合剿灭。

萧玄死后，封印松动，魔君不知怎么就和萧凌云搭上线了，令他找寻法器，辅以剑仙一脉的上古道剑，催动复生法阵，届时，道剑俱断。剑仙传人都固执冷僻，他倒是神通广大。

他人缘的确很好，好友众多，但他唯独找到了燕霜州，邀他一同投奔魔君。

他说：仙魔之争不过是道统之争，倘若魔君如此不堪，又何来众多追随者？那些恶行是成王败寇，推到魔君身上罢了。至于想要称霸，谁又不想呢？我知你有愿见识天下武道，可如今流派繁杂，各家秉持门户之见，宁愿失传也不外流，待到帝君一统之日，各派秘法自然就不是秘密了。

燕霜州并未多想就答应了，不是为了见证武道，而是因为自己早已将他视为挚友，所以愿意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即便身在魔宫，也不会真正作恶。

但燕霜州并没理解与世为敌的含义，他记不清是从哪件事开始后悔的。

萧凌云自入魔宫，就如宝剑出鞘，几乎每日都有人在他手中殒命，他并不嗜杀，可动手时也没有丝毫犹豫。

后来，魔君命他远去陇山铲除雷神后裔，事成便助他重建落霞宫。

传闻这支族人生得金刚不坏之身，力大无穷，成年后脊背会长出宽大的双翼，能御风飞行，但天性单纯，至情至性，诛魔之战时曾帮助萧玄战胜魔君。

后因萧家失势，陈宪之将他们迁往陇外苦寒之地，只生还一家，改姓氏杨。

竟是故人。

燕霜州在听到这消息时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即便他很清楚如此扶植起来的落霞宫根本是空中楼阁，他自身又撑不起来，只能依附魔君，但他就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

善也罢，恶也罢，都绝不回头。

当晚的经过没人知道，燕霜州赶到时已是满地尸骸，有妇孺也有老人和小孩，他们眼睛大睁着，皆是一剑封喉，血漫透脚踝，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如同炼狱。

宁家小娘子是自刎而死的。

他背对自己，衣袖被风吹得晃晃荡荡，愈发消瘦憔悴。

分明是盛夏，周围却静得出奇，连虫鸣声都没有。

忽然，婴儿的哭声响起，还有幸存者，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他本该安静地睡着，或是被血腥气惊扰，或者是感觉到了爹娘的惨死，就不管不顾地大声啼哭起来。

萧凌云猛然回头，霜白月色下，他美玉般的脸颊溅了血，更衬得冷酷无情，手中快剑递出，没有半分迟疑。

却听锵然声响，剑被打偏出去。

他没有看燕霜州，平静道：“我已劝过他们归降帝君，可惜，他们不肯。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我别无选择。”说完却收剑离开了。

……原来他从头至尾都很清醒。

这算什么？

这是人能做出的事吗？

燕霜州怒不可遏，实在没法再骗自己相信他。他回到师门，发现庭院里荒荒凉凉，才知晓原来他不在的日子里，仙尊曾派人到他师门质问，他的师父为承担责任，就自尽了，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