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世面。”白榄很硬梆梆地自谦说,继而话赶话地问:“这是你第二次来?”
这确实是应隐第二次来威尼斯。上一次还是《香烟女人》, 这部片拿了评审团大奖, 作为女主的她跟沃尔皮杯失之交臂。不过当时唉叹惋惜之声并不多,因为那一届影后云集, 她在里头算是青涩的,输得不冤。
“可惜姜特不来,否则他应该比我激动。”白榄说。
“他那个人应该很难激动,”应隐回首, “对吧,栗老师?”
小小的快艇坐不下整个剧组, 便分了很多艘,当头的一艘只坐了栗山、应隐和白榄,庄缇文陪着沈聆和老傅、田纳西坐在后一艘, 这之后更大的游艇, 则是被包下的公交船, 坐着随行而来的助理、妆造和庞大的公关团队。
栗山来丽都岛真跟回老家似的放松,两手拄着栏杆,双眼眯着远眺,道:“我打电话给小姜时,他说很忙。我问他你在忙什么,他说你不知道吗,八九月是阿勒泰的旅游旺季,他忙着给游客当向导、赶马匹。”
栗山对姜特很上心,身上总有一股责任感,觉得是自己将他从天山上拽到人间,就有责任教导他启程的每一步。因此,每一次电影的活动,譬如内部试映、电影节入围消息、电影节邀约,他都亲自打电话跟姜特说。
姜特不怎么把他当大导,接他电话时,正牵了两匹马,在去客栈接客人的路上。哒哒的马蹄声响在清晨的清雾中,他听着,心不在焉,三言两语就想撂电话。
栗山问,这次小隐很有可能会拿下影后,你不想见证她的这个时刻吗?
在这一问里,姜特掌着手机的手明显地用力而迟疑了一下。
“你第二次用她诱惑我。”姜特揭穿他。
栗山哈哈笑起来,一种打哈哈的腔调。
姜特到了客栈门口,将马匹的缰绳在木桩子上一圈又一圈地拴好,面无表情地说:“我会跟电视里的她一起度过这个时刻。”
“你也有可能拿奖。电影入围,你也是沃尔皮杯的有力竞争者。”栗山用名利诱惑他。
姜特甚至都不知道“沃尔皮杯”是哪四个字,声音里不起波澜,道:“如果我也能拿奖,那说明你们的电影艺术不过如此,还没有天山的雪线高。”
栗山被他气到,说:“你真是油盐不进。”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在威尼斯的快艇上,他又有些惋惜姜特的缺席。这本该是他走入公众视野的最佳场合。
话题从姜特身上略过,白榄问:“商先生过两天来?”
商邵虽然忙公务,倒是离得不远,现如今在法国参观一间生物医药实验所。
应隐点头:“他在首映那天来。”
《雪融化是青》将在九月三号的晚上七点半举办全球首映。因为是主竞赛入围影片,首映地点当然是在节日宫,映前也将会有红毯。
“商先生跟你一起走红毯么?”白榄跟着问。
应隐莞尔:“他非常强烈地拒绝了我。”
虽然跟应隐的恋情曝光之后,商家和商邵都一度成为互联网上的搜索热词,人们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和小道消息津津乐道,但商邵本人并不习惯于曝露在公众视线内的生活。
他谢绝了顶刊的专访邀约,原本正常的商务活动也大幅减少,转而由董事局的其他成员或行政执行官们代为出席,私人性质的沙龙宴席暂时也很难邀请到他。总集团的公关部门花了很多心思来降热度,各家媒体虽然看着这流量蠢蠢欲动,但相关报道都被对方先礼后兵地按死在了摇篮里。
世纪婚礼结束后,如果有人去拉一条相关搜索量的折线,就会发现那走势宛如地球上最险峭的山峰与峡谷,显然是出自金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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