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寻早就过了为失去一条手臂就要死要活的阶段,自嘲似的笑了笑,“下次别再那么冲动了,师兄不会心疼我,可会心疼你。”

闻骁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手臂是怎么断的?”

纪寻一愣,重新戴上机械义手,望着活动的手指出神片刻,才回答道:“跟你差不多,也是打架,我捅烂那个人一只眼睛,他摘掉我一条手臂。”

闻骁看着纪寻的神情,终于从这位在名利场意气风发、游刃有余的首席执行官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常见的失落与黯然。

纪寻对自己当年的行为给出了终极评价:“很蠢。”

“在没办法将敌人击倒之前,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痛苦都应该忍耐。”

“当然,忍耐可不是让你忍气吞声,韬光养晦、积蓄力量,都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出击。”

说了这一堆话,纪寻像是想到某个人,眼角眉梢都多了点笑影,他说:“这个道理,我的老师曾经教过我,那时候我可真讨厌他围着我一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梁锐去世以后,他再也没能听到过这种唠叨。

纪寻喉咙里泛上一些酸涩,又灌了一口酒,才压下这种不适。

后面一些话听起来像打趣,但闻骁回答得很认真:“你说的,我都会记住。”

面对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纪寻反倒不敢说了。

“傻瓜,挑有用的记就行……”

闻骁一身的戾气和仇恨,在这么个地方,在纪寻身边,短暂地放下了。

就像解除了战斗状态,闻骁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他说:“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纪寻,除了你。”

纪寻笑着喝了一口酒:“别人跟你说话,先要捱你一身的刺儿,谁敢?”

闻骁也知道自己性格差劲,不讨喜,给纪寻说得脸发烫,轻声反驳:“你敢。”

这话跟挑衅一样, 纪寻抬起机械手,一下拢住闻骁的脸,说:“当然,你以为?”

“……”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很近很近,彼此的气息几乎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