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文心兰感到头疼,“执意要和他对抗?当年你妈妈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拜托我一定要保护你们的安全,你倒好,偷偷加入塔,还去出危险的外勤任务!”

“文姨,我一定得加入塔。”褚央认真地说,“有些事情我要亲自去做,没有比塔更适合我的地方。”

“可你的伪装已经支撑不住了!你现在每天清醒的时间还剩多少?十二个小时?还是更短?”文心兰一语中的,“你自己应该感觉得到,长久的积压在摧毁你的身体。积重难返之时,你将会踏入地狱……那可真是无力回天。”

褚璇低垂着脑袋,葱白的手指紧紧交缠,内心更是惊涛骇浪。她与褚央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习惯了躲在哥哥的羽翼下做小公主,她没能感受到父母的爱,因此对世界的全部认知都是褚央教的。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理解褚央的心情,明白褚央是多么坚定的复仇者。他将自己逼到绝境,硬生生从石头缝里凿出一条血路,并为此步履蹒跚地爬行了十多年。

所以褚央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向前,向前,朝着烈火最盛的深渊坠落,让痛苦锻造出他的坚硬外壳。

他并非一支开弓回头的箭,而是一手落子无悔的棋。

“在那之前,我会成功的。”

褚央没有露出半分脆弱,浅笑着看文心兰。恍然间文心兰见到过去无数道剪影,褚央已经从六七岁的小豆丁飞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让她痛心,更让她感慨。她毕竟不是褚央和褚璇的亲生母亲,没有资格替他们做选择。

从前她劝不住杨菲菲,现在她拦不下褚央。

“好吧,既然你下定决心,我会尽力帮助你。”文心兰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这是我从莫斯科带回来的药,只有三管,供你应急。这药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乱用。”

褚央没有推辞,好好收下。褚璇留文心兰吃午餐,她起身整理精致的盘发,柔声细语地拒绝:“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文心兰走到鞋柜边,照例看了眼墙上的合照相框。画面中的两个女人紧密相拥,其中一位戴着略显书卷气的黑框眼镜,另一位眼睛又大又亮,比褚璇更加柔美温婉,眼神却透着坚毅与狠劲。

“菲菲,他很像你。”文心兰在心底默念。

接到中央塔拨来的视讯电话,厉卿从落地窗边回到书桌前,缓缓落座。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黑色哨兵制服缀满了勋章,威严而傲慢。

面对他名义上的父亲,厉卿没有太过分,先乖乖问了声好,再关心母亲的身体状况。曲霆用简短的话语回答了他,话锋直转:“昨天你也在汉街?”

“是。”厉卿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神色,像一台古板的机器。

曲霆以极小的幅度皱了皱眉:“躲在向导身后,像什么样子。”

“我一直怀疑他是特务。”厉卿忽略手机顶部闪烁的指示灯,“所以在想办法逼出他的精神体。”

“褚央?”这位C级向导并未在曲霆脑中留下太多印象,“他是不是特务,你还不清楚吗?”

厉卿听到这句颇为挖苦的嘲讽,扯动嘴角笑了笑:“确实,哪有比我更懂特务的。”

“好了,地方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就算抓到特务,你还要当真从柯游手里抢人?记住你来宣江的目的,好好调查清楚黑色鸢尾。汉街的事和他们有关系吗?”

厉卿思考几秒钟之后回答:“有。”

曲霆没有闲聊习惯,利落挂掉视讯电话。厉卿拿起手机看微信,周五发给褚央的好友申请今天才通过,向导的昵称叫做Young,头像是一条卡通小锦鲤。

和他本人一样,蠢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