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卿心想钱没白花:“您的意思是,治疗效果很理想?”
“喜忧参半。好消息是褚央的身体机能维持良好,大脑活动逐步恢复,现在的他应该能对外界的某些刺激做出反应。”
厉卿抓住重点:“那坏消息呢?”
“我怀疑他陷入幻境的程度……已经很深了。”郝勇成眼中闪过鎏金光泽,“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人为什么走不出幻境?”
“他没意识到自己被骗。”厉卿沉声说,“或者对方的幻术手段太高明,能够一叶障目,掩耳盗铃。”
郝勇成摇头:“我对你讲过,幻术的本质是自己骗自己。举个比较偏激的例子,如果你从小就喜爱钢琴,梦想成为一名钢琴家并为此付诸努力,可在重要比赛的前夕,车祸使你瘫痪甚至断肢,不能再触摸心爱的钢琴,你该怎么办?”
厉卿猜到郝勇成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在幻境里,什么都没发生。你如约参加比赛,获得殿堂奖项,成为世界闻名的大师。知道这一切是梦,你愿意醒来吗?”
哨兵难以回答。
如果你在很小的年纪失去父母,寄人篱下,漂泊孤零,幻境给你正常的家庭,让除夕夜的万家灯火有一盏属于你的港湾,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你身患重病、时无多日,想要再看看远方的风景,幻境给你健康的躯体,允许你在风中自由奔跑追逐,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你高考发挥失利,与多年梦想的学校失之交臂,幻境给你一张崭新的通知书,上面写有你的名字,打开就是朝气蓬勃的青春天地,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你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与他日渐疏远走散,幻境给你促膝长谈的机会,让你说出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语,你愿意醒来吗?
如果……
如果?
如果。
幻境虚假,可它让意外不再意外,可惜变为可能。人生的遗憾太多了,是我们贪心吗?也许吧,但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呢?为什么不如意的泪水总是从我脸上滑过呢?为什么辗转难安的夜里,我总是不甘心、不快乐,哪怕已经拥有幸福,却还奢求着更多呢?
为什么月亮总是残缺,人生难以圆满呢?
厉卿是那样聪明,只需要郝勇成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向导提“孩子”的深意。他想起与褚央第一次联结的凌晨,他把避孕药喂进褚央嘴里,凶神恶煞地逼:“你不吃,就会有的。”
那时褚央是怎么回答的?
“不会的。”褚央哭着对他说,“不会的。”
原来是这样,时隔大半年,厉卿终于读懂了褚央的泪水,在他沉睡之后小猫,困住你的梦,竟然是我们的孩子吗?
郝勇成目睹厉卿的血瞳越来越深,暗地感到胆战心惊。长时间离开向导的梳理,就算是黑暗哨兵,也该穷途末路了。
“厉卿?”
厉卿觉得有些缺氧,兽性与理性在脑海里激烈交战,快要撕碎他的神志。他抬手揉按太阳穴,拼命调整呼吸,对郝勇成说:“给我镇定剂。”
人造向导素对厉卿已经没用了,愚蠢的哨兵认定了他的向导,就连身体也抗拒此外所有的安抚用品。他依次将十根针管埋入手臂静脉,过去数十天打了太多镇定剂,残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孔像是吸毒罪证。
沸腾血管被强制冻结的滋味很不好受,注射完镇定剂后,厉卿恢复到无坚不摧的状态,肩颈与手背的虎纹缓缓消退。郝勇成松了口气:“你的自控力比我见过绝大部分哨兵都强。”
厉卿冷笑:“因为自控力差的哨兵都死完了。”
郝勇成摊手道:“我会继续监测褚央的身体情况,再开口说话或泌乳,都是推测他大脑活动的重要线索。我听说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