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见到褚央的不妙预感。

“妈妈。”褚央贪婪地看着杨菲菲,岁月的风韵使她比印象中更加美丽动人,“我好想你。”

“妈妈也好想你。”杨菲菲攥紧褚央的手,“对不起,我和你爸爸最近忙于课题,刚抽出时间来北京……是不是怪我们疏忽你啦?小卿是这样的哨兵,你怀孕很辛苦的……”

“没有没有。”褚央连连摇头,“我一点也不苦,见到妈妈,什么都不苦了。”

“说什么傻话,你自己都有宝贝了,还像个小孩子。”杨菲菲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才一两个月没见,瘦了好多。”

一两个月没见吗?

褚央鼻头泛酸,我应该、大概、也许,已经整整十八年没有见过你了,妈妈。

“崽,生君君之后还适应吗?”楚逸递给褚央一张卫生纸,“小卿说你恢复得不错。”

褚央这才想起聚会主题,连忙让厉卿把褚君送来,抱着女儿给长辈们看。历溪云与曲霆趁机凑上前,猛夸小孙女。褚君虽然听不懂,但分辨得出家人们的爱意,兴奋得手舞足蹈。

“君君好乖,一点也不闹,就是有点粘他。” 厉卿抓住机会回到褚央身边,不是邀功胜似邀功,“养得还可以吧?”

历溪云提手送给厉卿一榔头,把他驱逐出境。厉卿含恨落败,让服务员上菜,坐在饭桌上看褚央,好似怨夫。

褚央替褚君重新系好围巾,对长辈们说:“爸爸,妈妈,我们边吃边聊吧?”

杨菲菲拉他入席,让褚央坐到厉卿旁边:“来。”

厉卿周身的压抑气场总算得到缓解,他咬褚央耳朵,又气又好笑:“你这样哭鼻子,爸妈都要怪我欺负你了。小猫,怎么这么爱掉眼泪?”

褚央不知道怎么与厉卿解释,含糊说自己太挂念父母。厉卿想起医生的叮嘱,情绪剧烈波动是向导患上产后抑郁的重要诱因,这种时候最好不要与他们对着来,要给小猫顺毛。

“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见面。”厉卿给褚央夹他最喜欢吃的宣昌鱼,“稍微吃快一点,晚上的演出八点开始。”

“什么演出?”

“小璇的芭蕾舞会呀。”杨菲菲接话,“她们舞团从圣彼得堡巡演过来了,今天是在国内的第一场,再三跟我说要你和小卿带着君君去现场看呢。”

厉卿从大衣兜里掏出门票,上面印着褚璇白天鹅般的优美剪影。他以为褚央会喜笑颜开,可褚央盯着那叠单薄的纸片,嘴唇蠕动,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滴答。”

他的向导又走入阴冷的雨夜。

“小猫?”厉卿束手无策,搂着褚央说,“小猫,别哭。究竟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褚央呆滞地流泪,他看着楚逸,看着杨菲菲和怀里的褚君,看着褚璇的芭蕾舞鞋,看着眼前令他如坠梦中的一切。

“对不起……”褚央额头靠着厉卿,抽泣道,“我太开心了。”

幻境是褚央逃避现实的杠杆,每每想要挣扎,天平另一端的砝码便会无限加重。如果牺牲他一人,就能换来父母健在、亲人团聚,好运常伴、万事胜意,那么他好像……

不愿醒来了。